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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所思

第六十九章 镌刻木头的男子

匪所思 一念笑 2128 2018-11-28 07:30:39

  他说话的那一瞬,辛茯的手顿了顿,那把刻刀虽薄如蝉翼,但冷光灼灼一定尖锐无比。

  转念想到他应是与自己梦境中人攀谈,辛茯又放心斗胆地去掀他的衣袖。

  手指堪堪触到他的衣袖,只觉手背一凉,冷光过处,那上面绽开一道细细的伤口,鲜血直流。

  愣怔了片刻,她才觉出痛来,急遽将手缩了回来,“你……你能看到我?”

  他没有抬头,手中的刀片似乎压根没有离开过那块木头。

  “欠美意思……我以为是认识的人,就想看一眼,没有冒犯的意思。”辛茯觉得确实是自己失礼在先,那人也简直作声提醒过自己不要妄为。

  她没有意料中的跳脚,反倒很老实地致歉,那男子倒是有些微微的意外,不外也只是手下很短暂的停顿。

  “这是……鹿儿么?”辛茯捂着自己的手背,继续试探。

  那男子方削去鹿前腿周围的一块木头,那木块落在案上,咕噜噜滚到了辛茯的面前停下了。

  “直呼它名字的人,如今都躺在不周山的悬崖底下,你要去陪陪他们?”那男子冷不丁地作声,吓了辛茯一跳。

  倒不是那声音可怖,而是那声音太过熟悉,让她一个激灵,“你是谁?!”

  不及细想,只觉小腿被人猛踹了一脚,她整小我私家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正对着那男子。

  身后是萦尘尽力压制的畏惧与恼怒的声音,“放肆!”

  萦尘在辛茯的身旁跪下,伏在地上,“属下看管不周,竟致她冲撞了尊主,请尊主治罪。”

  尊主?辛茯抬头看去,然而现在那男子的面容隐在布幔的阴影中,连露出的双眸都看不清了。

  他并没有再作声,继续雕着手中的杉木,细碎的木屑飞扬,纷纷而落。

  萦尘的背影有着微微的哆嗦,徐徐直起身来,辛茯眼看着她从袖中摸出了一柄短剑。

  短剑出鞘,萦尘敬重地高举过头,“谢尊主责罚。”说罢就决绝地往自己的心窝那里扎去。

  辛茯事后也没想明白,自己其时是怎么扑已往的。

  待自己看清楚,萦尘已经被自己摁在地上,她手里的短剑在辛茯的手中。木屑飞扬得厉害,险些迷了她的眼睛。

  辛茯险些立刻被拎起来,捆了个五花大绑。

  “她有什么错?冲撞的人是我,与她何关。”辛茯觉得很快嘴会被堵上,该说的赶忙说。

  恒久的静默,空气里只有刀片划过木头轻微的声音。直到夕阳西下,空气中越发冷冽,那尊主才停下了手中的刀片。

  辛茯抬眼看去,一只栩栩如生的鹿,稳稳立在他的掌心。小巧而灵动,顾盼生姿间,似乎下一刻就会从他的掌心跃下……

  不得不说,他的刀工照旧很是不错的。

  他似是欣赏了许久,刚刚注意到眼前的排场,却并没说什么,起身就离开。

  辛茯不明白这算是什么意思,却听到身旁萦尘突然放松的呼吸,这么看来自己和萦尘没事了,起码是暂时的。

  有人将她从地上又拎起来,往山的最高处走去。

  闹了刚刚的那一出,辛茯本就体力不支,走了没多久已然没了气力。失去意识前,只记得耳边巫女的威胁声,“再不快走,就直接丢你下山去……”

  熏香的味道很好闻,若有若无缭绕在鼻端,让这个醒来的历程十分愉悦。

  耳边除了鸟鸣和树叶拂动的声音,另有轮胎摩擦地面,助力车的喇叭声……

  轮胎?助力车?

  辛茯猛地睁开眼,卧室的天窗微微开着一道缝,外头银杏叶子已经泛起了金色,摇摇晃晃很悦目。

  又回来了?!

  这种招呼也不打,丝毫征兆都没有的穿梭往来,还真是需要一个强大的心脏。

  她转过头,屋子里似乎只有自己一个,手边的床头柜上一杯茶另有些余温,淡淡的烟气。顺着看已往,床头柜的那一边,长长的躺椅上,一小我私家裹在毯子里睡得正沉。

  他脚边咖啡店的围裙被揉成一团,手机也被随手扔在地上。

  迟顾的样子,显然是在补觉。

  辛茯想了想,前面频频醒来,似乎他都在。自己之后也没有谢过他,他们二人之间虽然是熟透了的关系,不外似乎照旧应该说声谢谢的。

  她坐起身,床垫轻微的咯吱声,将他惊醒了。

  他险些是立刻跳起来,看着她笑眯眯坐在床边,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是恼怒,最后转为无奈,“我说,你睡个觉,每次闹这么大消息做什么?我的店还要不要开了?”

  她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比他还矮了半个脑袋,“虽然听着肉麻,照旧要谢谢你……”

  话没说完,她已经被迟顾抱了个结实。

  他的身上是咖啡豆的香气……烘焙历程中,咖啡生豆的水分慢慢释放,含有香气的油脂也随着释放时的味道……温暖而辛香……

  辛茯并没有觉得这个拥抱很突兀,在经历了这许多颠倒扭曲和真真假假之后,这样一个抚慰的怀抱,她其实很需要。

  怀里的人出奇的平静,倒让迟顾很快反映过来,他有些局促地松开了手臂,往后挪了挪,“那个……现在觉得怎么样?这次看你的样子挺辛苦的……”

  她索性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乱糟糟的,不外还好,我一直和辛苓在一起。”

  迟顾将她仔细看了看,犹豫几回才开口道:“她照旧没有消息。那个姓陆的警察又来过,不外看到你的样子,没说什么又走了。”

  对这样的状况,辛茯并不意外。驺虞说那里的纯儿并不是辛苓,她虽然很难相信,但实在无法忽略那张完全相同的样貌。又或许她在贪恋纯儿与自己的相携相依的感受?

  可真正的辛苓究竟去了哪里?

  “对了,你的手机。”迟顾把她的手机递已往,“这些天一直没响过,似乎有几条短信,有密码我看不到。”

  辛茯接已往打开,第一条就是:周三下午五点,我的事情室见。

  号码很陌生,也没有名字。她猛地想到什么,急遽打开一旁的电脑,邮箱里是心理督导的回信,电话号码正是他的。

  “今天星期几?”辛茯忙问。

  “周三啊,”迟顾已经站起身,收拾着地上的毯子自言自语道,“居然在你这里睡了泰半天,快四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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