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最终照旧没能在过年前赶回来。
听闻洲河接壤的周国驻军不时在界限骚扰着黎民,造起了不小的杂乱,昭王连钰和连城都没能得回长安过年,而是还远在洲河。
我担忧他,却也只能在心里担忧着,我几番爬上城楼,期待着能看到城外能泛起他的身影。
满长安的新春洋洋,我走在被雪笼罩的大街上,想着他能突然泛起迎面走来。
未想到来得是我那二哥哥,他撑着伞而来,一身青衣神色微凝。
我小跑着已往钻入他的伞下,仰头望他:“二哥哥,你去哪了?”
他瞧了瞧我,抬手掸了掸我的衣领上的细雪,不答反问:“都下雪了你怎么不撑伞?”
我委屈:“刚刚出门得时候没下雪啊。”
他又问:“你要去那边?”
“去城门。”我应。
他缄默沉静了一会,声音微沉:“同我回家。”
我未见过他如此极重的模样,有些不解:“怎么了吗二哥?我要去......”
我话未说完,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抓得有些紧:“连城不会回来,你去了也等不到他,回家。”
他的神色有些不悦,我抿了抿唇,想了好一会才点了颔首,我并不想惹怒他,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雪下下得很大,飘絮般将街地上铺了一层雪白,人行过时,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
我与顾之恒并肩行着,不时斜眼偷看他。
我十分好奇:“二哥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之恒斜眼撇了我一眼,我感受他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又没有说出口。
我又问:“你和小兰姐姐打骂了?”
小兰是顾之恒前不久带回府里一起过新春的一个漂亮的女子,他说是她孤身一人甚可怜,才带来一起凑热闹的,我可不信。
我苦口婆心:“小兰姐姐性子那么好,你不要欺负人家。”
他抬手就往我脑袋上一敲,疼得我惊呼一声,他冷声:“不要乱说八道,小兰只是我的朋友。”
我捂着脑袋,将信将疑:“你否认什么!我又不会阻挡,更况且爹爹又不管你,你喜欢就好了。”
他却没好气的:“闭嘴。”
顾之恒的脾气越发的欠好了,我只能偷偷在心里嘀咕他,敢怒不敢言。
行了好一会,我被冷风吹得脸疼时,隐约中听到他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连城?”
我侧头望他,疑惑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他的语气有些轻,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却无意间说出了口。
“喜欢需要理由吗?”我反问。
他突然停下脚步,微愣的望了我一眼,又突然转开视线没有说话。
莫名其妙......我扯了扯他袖子:“二哥,其实你就是和小兰姐姐打骂了对吧?”
闻言,他甩开我的手,提脚就走。
雪飘到我脸上,冷得我一个激灵,我连抬脚追上他。
迎着冷风钻入他的伞下,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或许是连城生得悦目我才那么喜欢他吧。”
顾之恒面无心情的冷哼了一声。
我摇了摇他的手臂:“哎呀,二哥哥~你别这样,连城若是欠悦目了我也会喜欢他的。”
他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泛着青白,垂眼望着我:“你想嫁给连城吗?”
他这话问得突兀,我当下一愣:“啊?”
他继续道“待来春父亲和年老会远上萧关,临冬便可回长安,倘爹爹和年老能乐成击退虎视眈眈的轩北军到时即是大功事,到时年老会向圣上求你和连城结婚的旨意。”
我受惊,一时不知怎么说。
他抬手将我头上的碎雪渣拿掉,一边道:“到时定给你备十里的妆奁,让你风风物光的出嫁。”
我眨了眨眼,不解问:“可是二哥.....阿姐还未出嫁,你和年老还未娶妻呢,我...怎能.....”
他却没有回覆我,只是微垂了眸:“回家吧。”
顾之恒总是如此,话喜欢说的不明不白,也喜欢说一半,我已然习惯。
——
轩北公主临行前我曾见过她一面,她是新春前约莫一个月前回的轩北,回了轩北不久便传来轩北兵不停在萧关挑衅的消息,意图扰我边关的平静。
我从一开始便不大喜欢那轩北公主,连城去洲河后我便未曾见过她,直到她临行的前一日,我在明岚郡主的宴上见到她。
明岚郡主设宴,请了好些人去她贵寓赏花。
宴上十分热闹,欢喜融融,轩北公主姗姗来迟,许久不见人消瘦不少,落座后也神色黯然,兴致索然。
我并没对她有多大体贴,只是在赏花时同行的几位姐姐突然谈起她来。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位轩北公主明日便要启程回轩北了。”
“是吗?”也有不知道的在问:“这位轩北公主不是来和亲的吗?怎么还回去了?”
“你小点声,别被人家听见。”
“怎么了?我们又没有说她坏话。”
“你是真不知道啊?那位轩北公主与宫里侍卫私通被发现了,还想着和亲?做梦吧她。”
“啊?不会吧?她堂堂一个公主怎会……”
“此事千真万确,宫里封锁了消息,我也是偷听我爹爹和我娘亲说话才知道的,那位公主就是个不知羞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天哪,太吓人了吧!”
“就是啊,谁能想到她使那种人?之前还枉想连城二令郎呢。”
“不是顾二令郎吗?我听说她曾同顾二令郎示好呢!”
“真的假的?”
“哎!顾妹妹,这事你知道吗?”
我正听得受惊,便被旁边的人推了一下,众人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眼里燃着八卦的熊熊烈火。
我笑了笑:“列位姐姐说的小妹未曾听闻,今日也是头一回听说。”
“顾小四,你个小人精可别装傻,谁不知道你与那位轩北公主不合啊,她觊觎你的连城哥哥.....还觊觎你的二哥哥呢,你还能忍呢?”
我颇是无奈:“肖姐姐说笑了,每小我私家都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轩北公主朱紫之姿能看上连城...说明我眼光好,能看上我二哥哥,是我二哥哥的福气,只是这缘分的事很难说,有缘无分的人也有许多,也不能就此取笑人家。”
我话刚说完,几人却突然收了取闹的神色,朝我咳嗽眨眼。
我不解时便听得身后传来声音:“顾小姐,我们家公主请你移步凉亭。”
我一回首,身后便站着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我认出那是轩北公主的贴身侍女。
--我不知道我们另有什么话好说的,竟想要见我。
轩北公主在凉亭里,背对着我,娇小的身影似乎要被风吹倒了。
听闻轩北人士都生得比力高峻,连是女子都比一般的女子要高峻些,可这轩北公主十八岁了这身子却照旧很娇小,甚至比我还矮了半个头。
“公主。”我唤她:“你寻我?”
她听到声音才徐徐转过身来,她简直没有前些时候的有精神气,萎靡了不少。
许是我敌意太过明显,她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此外意思,我只想和你说声歉仄。”
我甚是疑惑:“公主?你同我说什么歉仄?”
她说了两字:“连城。”
我笑了:“公主说得稚初越发不解了?公主若是说你喜欢的连城的事....那你更不必同我致歉了,喜欢一小我私家没有错,究竟连城那么优秀。”
可她却摇摇头:“不是的,我不喜欢连城二令郎。”
嗯?
她自嘲一笑:“本公主不喜欢他,我之所以三番两次的纠缠他.....是因为顾二令郎告诉我,我倘要和亲...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也探询过了连城二令郎比起皇宫简直是不错的选择,所以我才......”
我听得迷糊:“你说我二哥?”
“对。”
我摇了摇头:“这不行能,顾之恒为什么这么做,他明知我喜欢连城,怎还让你跟我抢他,你莫骗我,他是我的二哥哥!”
轩北公主望着我,眸里带着同情。
她道:“即是如此啊,你以为为什么上官连城会应承你的姻亲?不外是因为他不想娶一个和亲公主,你是他无奈下得选择,也是顾之恒欺压之下的而已。”
我觉得可笑:“公主,这即是你想说的吗?我虽不知你的目的,但我照旧想告诉你,在天下人眼里上官连城应承我的姻亲本就是迫于我顾家,他不喜欢我也是人尽皆知,你告诉我这些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啊。”
她楞了一下,尔后讥笑一笑:“那你知不知道因此事上官连城险些杀你了二哥哥?”
我一愣。
我知他并不愿娶我,可不知他如此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