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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人间白满头

番外:连城(壹)

我寄人间白满头 胡桃里夹子 4659 2019-10-22 00:13:00

  这群国之中,景兴盛世为最,景兴之中,长安令郎最是群国盛名。

  而名满长安城第一世无双的令郎,是那昭王二令郎――连城

  他不负盛名,是那最年轻的将相,文武有名,却拒王上赏府邸,封将候,只做那王府深邸的二令郎。

  令郎不理人情世故,一心只用那朝堂之上,军中之里。

  令郎盛名,群国皆知,自成丁,便得那公主郡主齐齐求亲。

  宫里的宁公主也来求天子赐婚,那宁公主仙姿玉色,袅袅婷婷,是个极美的人儿,可偏偏令郎也瞧不上,不喜欢。

  此来落了皇家面子,被天子禁足一年,听闻那深府里的令郎爱倚窗看书,清风徐来,静影沉璧。

  厥后,令郎便直至十八岁时还未得同枕妻,无妾氏朱颜,相比之下,隔邻的顾府大令郎十七岁便得朱颜同收支,显得更是难得。

  长安城的女人们极美,日日施朱傅粉在那府外探头,等着那令郎见上一见。

  令郎不解风情,未曾多眼瞧上一瞧,不知那团扇遮羞后,美人袅袅。

  一日,府外来了个清稚的女人。

  她与此外女人差异,此外女人都躲得远远的瞧上那令郎一眼便羞人答答,她却是坐在那王府门外。

  府外的下人问她来此做何?

  她指着不远处那群美人:“我与她们一般,要等上你府中的二令郎瞧一眼。”

  那女人是个有趣的,在府外坐了一天,与那府外看门的下人搭起话来,女人可亲,下人与之聊得甚欢。

  而那一日,本是要出城狩猎的令郎未出城,也未曾出府。

  第二日,女人又来了。

  府外的下人告诉她,令郎早她几步出府了,暮色迷茫而归。

  那弯月挂当空,夜色无边,令郎未归,女人告诉府外的下人她要回家了,她家中兄长不允她夜不归宿。

  女人前脚走,令郎便归了。

  第三日

  晨光熹微,王府开门,便瞧见那女人坐在那外打着瞌睡。

  半磕半醒间,街市有了嘈杂声,女人才醒来。

  她打探着:“你家二令郎出府了吗?”

  那下人答:“未有。”

  女人放放心,等得手脚麻痹,等那时辰一个个已往。

  女人又问:“你家二令郎出府了吗?”

  那下人答:“令郎一柱香前自后门出府了。”

  那女人也不恼怒,又在那府外等了一天,等到那夜幕降临,府外的下人瞧她可怜,偷偷告诉她:“二令郎早已自后门回了府。”

  闻言,那女人望着那王府大门许久,后起身时因脚下麻痹,摔得一小堆沙石上。

  额上出了血,脸上破了皮,瘸着腿狼狈得走了。

  第四日

  那女人不来了。

  令郎自王府大门而出,站在门口许久。

  长安城里人人都知道,那女人喜欢令郎,喜欢极了。

  喜畛氐由为何?也满城知晓,因为令郎悦目。

  同她的兄长一般悦目?

  不,还甚几分。

  ﹉﹉

  ﹉﹉﹉

  顾稚初来到顾家时,并非是襁褓婴儿,已是个四岁的奶娃娃了,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就盯着他看,认生得很,任谁都不愿给抱,就趴在顾伯庸的肩头不时的盯着想要逗她玩的人。

  那会他已经九岁了,对于这个突然来到顾家的小娃娃,他是知晓得这是意味着什么的。

  顾家小孩们对于这个小娃娃很是喜欢,尤其顾之恒,好长一段时间常把“我家小妹”挂在嘴边,又是炫耀又是自得。

  他与顾之恒走得近,便常随着他每日去那院子里看那小娃娃,她似乎从小便与顾之恒差池头,学会叫爹爹,年老,啊姐,即是不唤声:“二哥”。

  还故意奶声奶气的先唤他:“连城哥哥”来气顾之恒。

  把顾之恒气得恼火,她便乐得两眼弯弯,笑声呵呵。

  初那一年,他险些都每天都往顾家跑,与顾之恒带着她玩,那个年纪的小孩极是可爱,他瞧着也稀罕,也乐意带着她,厥后她甚至更黏着他,顾之恒又气又是吃味却不能耐她何。

  不外也只第一年,第二年他十开岁便去了姜山求学艺,一去就是四年,期间未曾回过长安。

  再回时,顾稚初已有九岁多,他十四岁,是个少年郎了。

  她与小时候可真是天差地别,顽皮得不行,听闻还同城里其他比她的男孩子打架。

  起初只是听说,因顾之恒同他上姜山学艺期间有回了频频长安,听他提过几句,甚是气急松弛。

  没想到回长安那一日,他便亲眼撞见了那小丫头在小巷子里堵那上官虹大人家的儿子上官齐,插腰怒指着那比他高一个头的上官齐:“你个小孬种!你有本事咱俩再打一架啊!”

  彪悍得很。

  顾之恒没忍耐住,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耳朵:“顾稚初你是个女人家!满口胡言粗俗不已!”

  她倒是油滑得很,一见顾之恒,便连声求饶:“哎!我的好哥哥!二哥哥!我不敢了不敢了!你饶了我吧,疼呀。”

  顾之恒嗤笑:“你不敢?你可是好大的胆子!我定将好好罚你让你长长记性。”

  “我的二哥哥!误会误会,你听我解释解释!”她委屈巴巴:“是他们!是上官齐他们先偷偷骂你和年老,我才同他们打架的!你可是我的好二哥,你得讲理!我护着你们另有错吗?”

  看那小小年纪,倒是能说得很。

  顾之恒黑着脸转身瞥了一眼上官齐,那上官齐领头的几个孩子连摆手:“没有没有,顾二令郎我们不敢啊。”边说还边跑。

  见他们走了,顾之恒放开了她,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回家收拾你。”

  哪知一放手,她朝他扮了个鬼脸,转身撒腿就跑。

  跑了没两步就撞上了他,巷子窄,他站在那里,她便跑不外去。

  顾稚初捂着头抬首望他,愣了愣,尔后笑得亲昵:“这位哥哥,你生得真悦目,你是谁呀?”

  这小脸变得快……

  但是她并不记得他了,一点也不记得了。

  他道:“我唤上官连城。”

  她眨了眨眼睛:“这位哥哥也姓上官啊,这长安城里许多几何人姓上官啊,不外你是姓上官里最悦目的一个。”

  顾之恒:……

  顾之恒问过她频频,怎么不记得连城哥哥?

  顾稚初挠头想了许久,简直是没半点印象。

  她道:“兴许连城小时候没现在这么悦目!”

  她才没印象的!

  但是顾稚初还小的时候还唤他:“连城哥哥”,这长到八、九岁了,倒是不那么唤了,总是“连城连城”没大没小的喊他。

  连城心里有点落差,但也不是那么介意,究竟她也忘了曾唤他“连城哥哥”。

  而在顾稚初十五岁之前的人生里,只有他记得他们之间的交集。

  十五,四岁的意气少年郎,正是热血的时候,他外出游历到成为一名将士,征战沙场,识得朝野权力与势力时他已二十来岁,回居长安城。

  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个小女人了。

  依旧顽皮,但是识规则了许多。

  那日她不知为何被倒挂在树上,正扑腾着想自救,他徐徐行了已往,问:“这是你兄长教给你的新招式?”

  她倒好,瞪了他半天,问:“好生俊俏的哥哥,你从那边来呀?”

  又一别六年,她认不出也情有可原,他如此想着。

  只是她还忘记了一些事,可他一直记得。

  那个被兄长欺负得躲在一旁偷偷哭泣的小女孩,因为瞧见他与他兄长比剑术赢了便缠着他嚷嚷着要嫁予他。

  他告诉她:“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定的,是要长大以后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才气嫁娶。”

  她却理所虽然的道:“那长大我便做你喜欢的人不就好了吗?”

  许是被她缠得烦,他便允许着:“那你快些长大吧,你长大了我便娶你。”

  “我会快快长大,你要慢点长大等等我。”

  年幼戏言,她很快忘记了,他也晓恰当不了真,却不知为何一直记得。

  厥后他再见过她频频,她依旧是淘气模样,只是不再似小时候再缠着他了,偶然见到他还会生硬的朝他行礼。

  他并不喜欢顾稚初的规则。

  ――

  回到长安第一年,他就犯了病,每日窝在院内,一窝就是几个月。

  他院中有两棵倚墙而生的梅花树,那年冬季开得十分灿烈,算是他严寒院里的一抹红,闲时他便喜欢坐在梅树旁看书。

  只是不知从何时,那梅花树上的花枝一日比一日少。

  有一回他起早了,便看见了那偷折梅花的小贼,那小贼没露脸,一只手臂伸过墙,挑得那开得最灿烈的一枝,十分坚决的一折便伸了回去,连带着扯落了一大片梅花翩翩。

  他认得那小贼手腕间的一抹翠绿。

  他突然想起顾之恒来探他时提起过,他家那小妹看上了劈面街的一个书生,每日给他送花来着?

  他:……

  劈面街的穷酸书生?若他没记错的话,那书生考了频频落榜,连个秀才都算不上,再说那书生品行也不行,顾稚初这眼光同瞎了一般……

  他体现顾之恒,顾之恒冷冷体现:那书生还看不上他家妹妹……

  这梅花又一折就半个月,他寻思着他这院中的梅花未到冬间就得秃了……

  但很快,他发现他那梅花似乎没少了,便听闻那书生拐了尚书家的女儿私奔了。

  ……白瞎了他的梅花。

  再一日,他依旧坐在树下温书,听得头上声响,他便抬首望去,正与那偷花小贼双眸撞了正着。

  那水灵大眼惊慌失措,连回了身。

  他听得那隔邻传来很响的一声“砰”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

  他细细想过频频,他比那书生可怕?

  ――

  厥后几日,白辞告诉他,那顾家小四比以前上墙的次数多了,时常趴在墙头上停留。

  听闻她因为那书生一事这阵子郁郁寡欢,他想便由着她吧。

  只是……她这情伤似乎受得有点久,一连两个月也没恢复过来?

  一次,连城没忍住抬首:“我这院子也就这株梅花开得最盛,你每日都要来折上一枝,怕是这未到冬间,我这梅花便落得只剩枝了。”

  她似乎吓到了,解释道:“我已是许久不折了,我只是……觉得着上头风物好,才时常往这处爬。”

  他点了颔首:“那是我误会了。”

  他知道她许久不折了,只是逗她,没想到真是误会人家了。

  只是这上头有什么风物让她如此痴迷?他也上过屋顶,这除了一片瓦片屋顶就是屋顶。

  厥后他偶尔会同她搭话,一人在墙上一人在墙下天南地北的聊。

  无聊时,她还会让他给她念念书里的句子。

  这个冬季过得格外快。

  迎来春季时他的病好了,便不再窝在院里,这个冬季他聚集了太多的事务,他忙了两个多月方回长安。

  回到长安第二天,她便翻了墙,正正当当的落在他面前,神色十分严肃。

  他蹙了眉,这恰似是她第一次翻过了墙?

  “上官连城,我想要你当我良人。”

  她语出惊人,将他惊得懵住了,抬首望着她,频频张嘴却未说半句话。

  许是见他久不答话,她竖了三指:“我定对你一心一意,不喜新厌旧,不三心二意,不与长街的小混混打架,不看街上俊俏的郎君,不听戏坊里唱闺阁小姐与穷书生的曲,我会学着做你喜欢的妻子。”她顿了顿:“你觉得……这样好欠好?”

  ……

  “欠好。”他摇头。

  她有些失落:“好吧,那我再想想法子。”

  实际在他看来,顾稚初年纪还小,自小被顾家追星捧月的哄着长大,现在照旧个孩子心性,对这种随意许下的话语都是一时兴起,当不得真。

  他一直这么想。

  ――

  (二)

  他生在王家是天之骄子,得一方盛名,能为文臣,上得沙场点兵,世人敬仰。

  是以他年少颇有些轻狂自负,以为看透人心,却忘了人心难测。

  譬如那顾家小妹的心他便有些不懂。

  她就趴在他的书案上微歪着头,笑得跟只狡黠的小狐狸,说着:“瞧见你我便欢喜,我啊姐说这是喜欢。”

  他握笔的手一顿,纸下晕了一块墨,他抬首望着她,她抿唇笑得两腮泛红,眸里一片璀璨。

  她似乎不明白蕴藉二字。

  他放下笔,叹了气,这两个月她时常翻墙来寻他,倒也不是捣乱,他做事看书时,她也只是在一旁平静的呆着,偶尔学他拿本书,通常是看没两页便倒头大睡。

  但是他静不下心来。

  “喜欢是一生的事。”他道:“你还小,一生对你来说照旧很遥远的事,这话不能随意说。”

  “一生……”她皱着秀眉:“连城,你话说得差池,一生那么长,谁能知道一辈子的事呢?我们应该活在当下随着自己走的,才不会有那么多遗憾忏悔的事。”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你一生,我只知道我会喜欢你很久很久,也许比你的一生还久,也有可能我明日就放弃你了。”她神色肃然:“但我可不会因为想着明日可能不喜欢你了,今日就不喜欢你了,我只知道若是说不喜欢你,我会很惆怅。”

  他垂了眸,她年纪小,却总有自己一套想法,有理而你却又找不到话语反驳她。

  但在他内心想来,他若喜欢一个女人,那即是一生,无论生老病死,他都一心一意。

  而在他谨慎的一生里最忏悔的事即是没有实时的接住那个笑眼晏晏的女人捧到他跟前的心。

  那两年里,长安里人人都知道那顾家小妹喜欢上官连城。

  她的那份喜欢灿烈而耀眼,同她一般明艳。

  而在第二年的冬日,她趴在那墙头上,鼻头被冻得发红,笑弯了小狐狸般的双眼:“连城连城,你这院子里的梅花都出墙到我这边来了,你也可同来?”

  那一瞬间,他的心颤得厉害,也软得一塌糊涂。

  这世间女子多娇,皆无她冉冉。

  远去萧关前夜,顾家伯父问他:“连城,你可喜欢吾家小女儿?”

  坐上除了顾稚初,顾家兄长与姐姐都在,他没有否认。

  ﹉﹉﹉

  

胡桃里夹子

这是一年前就写好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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