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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人间白满头

第一百一十章

我寄人间白满头 胡桃里夹子 3229 2018-10-29 15:48:53

    自来便传,鬼便不能见日光,因为白昼阳气重,成为一只鬼以来,她也曾在白昼泛起过,多是乌云盖顶的下雨天,天气暗沉的冬天。

  夏天和春天的烈日是最甚的,她都得躲得远远的,即便附身苏凝身上1,她心里对烈日也有下意识的抗拒。

  她从未想过被烈日灼伤的感受如此彻骨,她能清晰感受到那皮肉瞬间被烧掉的疼痛感和呲啦的声音。

  她忽略了,忘记了,也清楚那洞里是怎么回事她既然露了鬼现……那烈日直接灼伤了她的那一缕残魂。

  那痛真是比她尝过的所有疼痛都痛,她吓得往洞里爬,痛得在地上打滚。

  她的幽灵在苏凝体内不安的乱窜,想要冲出来,却被禁锢得死死的,只能横冲直撞的乱窜。

  她不知道那痛连续了多久,只觉得疲累之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半睁不睁,眼皮无力耷拉着。

  她真是狼狈极了,从来都是那么不堪,不管已往照旧现在。

  ――

  天黑的时候,她在朦胧中醒来,入眼是连下巴都冷凌的连城。

  她正在他怀里,连城抱着她在行,脚下速度极快,怀里很暖,那心脏强有力的砰砰直跳,不得不认可,她这一刻才觉得放松了。

  上官连城真是好本事,总能找到她,昏厥前她还在想,这下她得躺在那暗无天地的黑洞里无人知晓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她的声音很低:“那个……地方可能藏人了。”

  声音响起时,连城的身子一顿,他停下脚步。

  低眸看她,眼里闪着熠光与欣喜。

  他的手有些用力,更紧的抱着她,低喃:“你醒了。”

  “你醒了。”语气中有小心翼翼。

  这样的上官连城,她是未曾见过的,有时候她觉得很可悲。

  她居然在死后借过别人的身体取得他的小心翼翼,若是他知道了她是谁。

  该是恼怒惊恐,或是厌恶……

  她在怀里蹭蹭了连城的胸膛,那一瞬间她想没前程过一次就够了,若连死后都这般窝囊,黄泉之下,怎么去见她爹爹。

  那般将她护在掌心的明珠,她也得好点,对自己好些,才不辜负她爹爹的心疼。

  “我们在哪?”苏凝轻声在问。

  “回来了,刚入城。”连城降低的声音极是悦耳。

  苏凝微不行见的点了头,那夜风吹得她有点凉。

  她道:“我睡着了……”

  是不是睡着,她为什么跑到那山顶洞里,连城通通没有问,只是轻点着头:“嗯。”

  顿了顿又道:“下次别乱跑,我会找不到你。”

  好一会,她才应:“好。”

  苏凝有些模糊,许多时候她常在想,上官连城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时,长安最多传言上官连城是个无双的长安第一令郎。

  初识时,他是清冷却有礼的昭王府的二令郎。

  厥后,他便成了那沙场上的英勇少年将军。

  再厥后……她再见得他时,他即是那冷漠无义的郡王。

  现在……他待得她极好,温和得不像话。

  这可真是太可笑了。

  夜里的街市空无一人,月色撩人,上官连城抱着苏凝踏着月光而来。

  苏凝觉得脑袋发闷,她自来就有坏习惯,若是身体受伤或是不舒服,意识不清晰的时,便爱说话,事后便又忘记,如同喝醉酒一般。

  好比,这一入城的路,她便又断断续续的同连城说话。

  她同连城说:“我曾经喜欢过一小我私家。”

  在连城愣神时,她便又道:“是个穷书生,我听闻他喜梅,偷偷折了别人家好频频的梅花送他,他却跟那相府家的小姐跑了。”

  “他说我庸俗,说我不知廉耻……”她有些迷糊的哼声:“他……自己拐了别人家的宝物女儿跑了,居然另有脸跟我提廉耻……”

  连城道:“人家是两情相悦,早早便私定了终身,你送再多梅花也没用。”

  她不满的嘟喃了一句。

  又哼唧唧的道:“我那哥哥们曾为我寻了个如意郎君。”

  连城垂眸看她,她正微闭着眼睛,眉头蹙着。

  “如何?”连城问。

  她笑了一声,不知在笑什么:“如意郎君生得悦目,英勇神武,可……不是良配,唔……我不大喜欢他。”

  “他欠好吗?”

  苏凝好一会才喃:“…欠好……”

  语气中含着浓浓睡意,她没有了下文,连城望着她的睡颜叹了口气。

  ——

  万竹林中有个酒肆,酒肆里美酒佳肴,美人无数,人称“桃李源”。

  酒肆的老板娘“兰姬”是个绝美美人,生得妩媚感人不说,人也是个妙趣的。

  往来酒客多是为她来的,听闻她舞姿堪称天下第一,连长安里最有名的舞师都不及她。

  她多时在酒肆外亭下吃酒,一坐即是一夜,对着一条盛满月光的斑驳竹道发呆。

  行过酒客好奇:“兰姬,这风迎面吹得冷,两道竹林生得也是那模样,算来月色也没酒色美,你每日坐这亭下看甚?”

  兰姬女人笑眼眯眯:“看人。”

  “女人是在看什么人?”

  “他还没来,来了我便告诉你。”

  这酒肆一开即是几年,早年门外冒尖的笋已是青嫩嫩的长得挺直了,檐下的石头也积了水。

  酒客来去也不忘这,瞧那亭下的兰姬每夜都在。

  他疑惑:“那人还没来吗?许久了。”

  兰姬女人颇为失神:“对……他去了此外地方。”

  说这话时,她手里的小酒壶在轻轻的晃,晃得有些迷眼。

  酒客为其不平:“竟是这等失信,出尔反尔之人!枉兰姬兴心期待。”

  兰姬也不恼,即是笑了笑:“无妨……以后不等了,以后不等了即是。”

  —

  夜越深,竹林道上来往的人客多了些,难得一见的是门外亭下的兰姬并不在,只有一小壶酒孤零零的放在亭柱下。

  有人问起,那招待的漂亮女子便道:“兰姬身子不适,今夜便早早歇息去了。”

  再问得多了,那漂亮女子便嗔怪:“你们到底来看兰姬照旧喝酒的?不喝酒的就出去。”

  酒客纷纷言别,不再多言,一头扎进那酒林中。

  月下饮酒,青竹凉风,乐声升平,一片快哉。

  晚间来了两位个俊俏令郎,着锦服戴玉珠,穿金靴绣流线,可谓贵气十足。

  两人生得五分像,只是气质颇为差异,一颇为病弱,一冷傲,笑眼微眯与漠然,瞧着令人眼前一亮,一进内便引来不少注视。

  招待的女人迎了过来,笑眼盈盈:“两位令郎很是面生,可是第一次来?不知如何称谓?”

  面带病弱的令郎头微昂道:“久闻桃李源盛名,今日是我家令郎是专程而来,我家令郎姓齐。”

  那女人闻言,审察了一眼后面一声冷漠气息的男子,比起贵气,他更是桀骜多点。

  “齐令郎…”女人低笑:“生得极是悦目,令人失神。”

  齐令郎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女人。”病弱令郎挡了女人面前,摇头:“我家令郎不喜欢女子这么盯着他看,女人照旧给我们带着佳座吧。”

  “好好好。”女人可笑的朝他一媚眼:“那令郎便随我来吧。”

  酒池台上,搭了个圆台,上面是起舞的舞娘,舞姿翩翩,曼妙多姿。

  廊下美貌的女子端着各式各样的酒穿廊而过,有秀丽的女子端了十来样小酒,上了桌:“齐令郎,这是今年的新酒,你可先尝尝,若不满意,可到那边台下自行品尝。”

  那女人指的是大厅里摆着的大酒桶,一排排已往,旁上都有女子在看着,有些酒客在那彷徨试酒。

  令郎点了头,自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十分财大气粗:“行了,退下吧,别打扰到我怕们家令郎。”

  女人低首接过银票,不卑不亢:“谢令郎。”

  目看着女人走了下去,两令郎眼色一个相对,移开视线,又似无事的看着台上的女人妙曼的舞姿,神色冷漠的令郎似瞥非瞥的扫量着酒肆里的酒客。

  除了这酒肆的女人们,即是那锦衣华服的客人们,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某些眼熟的面孔,而走廊边上,每隔一段距离都站着一个女子,眼神凌厉的盯着来往的酒客。

  病弱的令郎将那视线收了回来,推了推那酒杯,轻笑:“令郎。”

  令郎只是很漠然的瞥了一眼那酒,并不理会他,病弱的令郎不禁摇头,低了声:“啧啧啧…宋大人,若是日后你再易容,下官也有很信心能一眼认出你。”

  宋恕之望他,即是陌生的面容,那眼神照旧震慑万物般,语气淡泊:“江大人,把你平日视察本官的细心用在此外地方上,好比现在的场上。”

  “宋大人,这不是下官细心视察的,你看看即便易了容,一瞥一言皆是宋恕之的自己,万人中大人最为惹眼,下官就是不细心也能发现的。”江单耸了肩。

  他说的属实,戴上陌生的人皮,那宋恕之依旧拽上天,不说是他令郎,完完全全就是大爷啊。

  宋恕之冷漠的“噢”了一声,然后道:“江大人生得平庸,融入人群中,本官便认不出了。”

  江单碰了壁,无奈:“这怪不得大人,怪下官,下官不够特别。”

  宋恕之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他,相互挤兑这种事江单最喜欢,又总是挤兑不外他,碰得一脸灰,照旧乐此不疲。

  他将那视线落在下面的刚进来的客人,眸光一缩…。

  江单随着他的视线,随着那人映入眼底,那尖锐张扬的声音也传入耳中:“老规则,上最好的酒。”

  “是上官令郎啊,快来快来。”那招待的女子十分热情:“这边请,这边请。”

  视线所随,有个貌美的女子自门外走了进来,江单眼神一顿,那女子朝上官齐一颔首,上官齐警惕的望了一圈周围,方随着她身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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