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叶府夫人原姓贾，嫁入叶府该是冠以夫姓成叶贾氏，但那贾家又是赫赫一巨贾家氏，那叶相毅其时是一穷二白的穷小子，算得是入赘，不成以给冠夫姓，这贾氏便自称惯了。

　　多时与那闲散的城中达官夫人们嗑瓜子聊天时，未忌口落人口实，一来而去，便传得那叶相毅已往那点事，无非是靠女人发家，靠女儿升官。

　　传到那叶相毅口中，叶相毅气急震怒，与贾氏大吵了一架。

　　府里的下人战战兢兢，生怕惹得贾氏一个不顺眼，便抓起来打着泄气。而那叶相毅打骂出府后便一直不归。

　　叶萱萱来苏凝庭院避着风头，免得撞上那贾氏气头上，这院是偏远了些，贾氏也不会来，正是那躲避的好去处。

　　而这聊着聊着，一来而去的，叶萱萱便要拉着苏凝溜出府，去郊外看梅花，听闻那一片梅花林极美。

　　苏凝这几日的精神好了许多，自那日欧阳医生来事后，便无噩梦了。被叶萱萱缠着没措施，不即不离的便出了府。

　　今日天气虽冷，却也有那暖阳，街上甚是热闹，两人左瞧瞧，右瞧瞧半天了楞是未出城。

　　繁闹街市上，有那全部武装的盔甲精兵穿街而过，队伍的中间是那精致的垂帘马车，帘布微起，让人倒吸了一口气，露出的那正抬眸玉貌华容的半张侧脸，宛如冰消雪融的早春，让人生然。

　　听旁人说：“这是南燕的使臣团带着他们那什么公主来了吧。”

　　“南燕出使景兴，为太后贺五十岁大寿，带什么公主？用意可深呐。”

　　显然，这与苏凝叶萱萱无关，她们是闺中女子，这别国公主和亲，照旧那太后大寿，都与她们这些次女无关。

　　只是那对列颇长，出城的路都被将兵门设卡盖住了，为使臣团让路，叶萱萱又拉苏凝上了后面的客栈二楼。

　　那楼上来宾甚满，无厢间，两人在那临着街市的靠栏位置落座。正好瞧见街下那北燕使团徐徐而过。

　　叶萱萱托着腮，叹息着：“这生来公主郡主命的，也不知是前世修的什么福，投的这般好胎。”

　　说着望着苏凝：“我想我们前世或许是凶恶之人，今生才落得如此境地。”

　　苏凝置否，她们虽比上那些公主郡主，可她们也是那好吃好喝的过着，若说她们悲凉，那些一日几文铜钱过得日子的黎民又算什么呢？

　　苏凝很知足。

　　叶萱萱还在叨叨念：“这南燕公主定是来此挑选良人来了，长安城里的青年才俊，皇子令郎都能随意挑选，还会是皇上亲自赐婚，十里铺红，那定是盛世婚礼，就这么想着，便令人生慕。”

　　苏凝将那茶点往叶萱萱跟前一推，婉婉：“你羡轿内人，怎知轿内人不羡轿外人？深宫闺院的囚笼…多的是不为人知的绝望。”

　　“可我宁愿被困那深宫闺院的囚笼，也不愿被踩在脚下，活得卑微。”叶萱萱低低道：“外貌繁花似锦的人上人与外貌背地里都是那蓬头垢面的人下人，你选哪个？”

　　苏凝听着，一边倒着茶：“我不做这无谓的选择，只求得平安到老。”

　　叶萱萱还想说什么，突然的插入一道轻佻的声音，声音甚细。

　　“嘿，美人，真是好巧啊！”

　　随着声音，那人便随到了跟前，模样还算是清秀，就是两眼下发黑，有些发虚，一双眼睛有些下垂，模样的有些憨厚。

　　苏凝不认识这人，显然这人是奔着叶萱萱来的。这一身不俗的妆扮，瞧来就是这长安城里浪荡的世家令郎哥。

　　只见得叶萱萱皱了眉，满脸的嫌弃。

　　男子跨坐上中间的位，用那油腻的语气暧昧的唤着：“自上次一别，我便茶饭无思，对你的想念如骇江涛浪。今日可算让我见过你了，来，美人，今天一定要跟我回家。”

　　说着，便要去拉叶萱萱的手，叶萱萱躲开，起身凑过苏凝身旁，冷着脸：“令郎，请你自重！”

　　男子笑得很是轻佻：“哎，美人，你跑什么，来，告诉本令郎，你哪个府邸的小姐？令郎明儿就下聘八抬大轿娶你回家。”

　　叶萱萱觉得很是羞愧，这眼前的男子说话举止佻薄不说，眼神还一直在绕着她上下审察着，使得她心生厌恶。

　　苏凝皱了柳眉：“这位令郎，竟然喜欢这个位置，那我们便将位置让给令郎即是了。萱萱，我们走。”

　　苏凝说着，拉过叶萱萱便要走。

　　“哎！”男子起身伸手便拦住两人的去路：“美人，哪去啊？”又盯着苏凝的一双细长的眼睛微亮，抬手便要去抬苏凝的下巴：“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好生标致！本令郎怎没见过你？”

　　“走开！”苏凝伸手拂开他的手，与叶萱萱倒退两步，喘着粗气，急气道：“你这是做什么？竟当街如此轻浮！”

　　叶萱萱拉着苏凝的手扯了扯，在她耳边耳语：“这是相爷府的令郎哥，上官齐。”

　　正是身份高尚，才敢如此，而这上官齐，苏凝也知道，长安城里有名的纨绔令郎哥儿，平日里吃喝嫖赌，恒武酣歌，就是城里的街溜子。

　　而上官齐平日里爱做的即是这调戏美女之事。

　　这番，瞧得苏凝上了气，他越发欢喜：“小娘子生气起来也悦目！我喜欢我喜欢这种。”

　　说着哈哈大笑，身后那几个不成形的随从闻声叶尬笑起来。

　　他又微眯着长眼，精光微闪：“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哪个府邸的啊？”

　　“我等与令郎素不相识，令郎还请不要纠缠。”苏凝凝了神色未正面回应他，抓着叶萱萱的手满是大汗。向来，这些风骚浪子的花花令郎最是难缠。

　　上官齐手一挥：“相不相识不打紧，小娘子长得悦目最要紧，我瞧着喜欢得紧，小娘子，快快从了我，本令郎带你去游湖赏丽湖月景。”

　　叶萱萱恼怒：“上官令郎，我们是叶府的，还请你尊重些，莫要说些胡话了。”

　　叶萱萱搬出叶府，也是希望这上官齐能收敛些，这轻佻的话语甚是对着她们不尊重。

　　哪知这上官齐一听叶府，便又来兴致：“叶府？哪个叶府？街前那个？素闻叶大人身下有四女，大女乃是当今淑妃娘娘，现在另有三女。这两位小娘子家中排行第几啊？快说说，明儿我这聘礼下去，也好下对人啊！”

　　“你！”叶萱萱气急，这上官齐实在难缠，连拉着苏凝：“怎么办？”

　　苏凝瞧与他说不来话，语气带上怒气：“上官令郎怎么也是堂堂相国府的大令郎，竟要当街围堵着我们两个弱女子吗？这王城另有没有王法？”

　　那上官齐大笑几声：“小娘子真有趣，这还未有人问过我如此有趣的问题，这王城我即是王法啊。”说着他又上前几步，将苏凝逼退得抵了那栏杆，笑得轻狂：“正好我最近清了一批妾女，这叶府女儿长得标致，适合纳来添后院。”

　　后面的随从适时的大笑。

　　苏凝心中甚慌，瞧着这上官齐越来越近，那额上的汗都下来了。

　　“上官令郎！你做什么？”叶萱萱被苏凝推开一旁，她着急跺脚，越上前，那后面的随从一把将她拉住。

　　苏凝颤着声音：“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

　　他一把抓住苏凝的手腕，讥笑道“你们这些小娘子总喜欢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那手腕一阵疼痛，苏凝面色痛苦，挣扎着：“你放开我！”

　　随着一声淫笑：“来，小娘子，让我瞧瞧这叶府的女儿长得多水灵。”

　　“表小姐！”

　　“上官令郎，打扰一下。”

　　一道浑朴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上官齐转头，两边的随从退开，那一身灰衣的高挑男子站在那，手执长剑，面目清秀，神色淡淡。

　　一瞧那人，上官齐一把甩开苏凝，苏凝一下撞上那栏杆，差点摔倒。

　　“表小姐！”叶萱萱挣脱开他们，连已往扶着苏凝，苏凝捂着头一阵眩晕。

　　那边，上官齐眯那细眼，望着来人冷笑一声：“狗奴才！又想坏我好事？”

　　“白辞自不爱管上官令郎闲事，只是上官令郎挡了我道，白辞要寻后面的女人。”白辞生得眉目很是正气，面无心情说起话更是凛然。

　　“后面的女人？”上官齐转身盯着苏凝与叶萱萱，面色有些狰狞。将叶萱萱吓了一跳，扶着苏凝的手抖了抖。

　　苏凝望着白辞，余惊未退，挽发微乱，她眸孔微颤。

　　白辞快速的望她身上一扫，然后伸脱手，手上是那银链簪子，他道：“女人上次落下的工具，我家王爷让我来还给女人。”

　　苏凝狐疑的探了探头，白辞手中的银簪子…。她不掩惊讶，怎会在他那？

　　“怎…怎会在你那？”

　　她寻了好几日，那是她娘留给她的工具，为此，还伤心了两个晚上。

　　“原是，狗男女一对。”上官齐大笑几声，然后勾唇笑得阴深：“如此，我便不与瑾瑜王爷争了。”

　　那讥笑的眼神不加掩饰。

　　白辞厉眸一侧：“上官令郎，我这剑极快，割舌头也极快。”

　　苏凝听得心惊，这是瑾瑜王爷的护卫，而这上官齐不外一个令郎，竟也那般侮辱一个王爷，而这护卫听那语气也不是吓人的。

　　上官齐似乎也不畏惧，而是讥笑的轻笑一声，然后手一挥：“走。”

　　那随从纷纷退了，临走时，他转头看了一眼苏凝，然后“呸”的朝地上吐了口痰，那是十足嫌恶对着苏凝，仿若苏凝是什么脏工具一般。

　　苏凝双肩一颤，挺得腰背甚酸，上官齐一走，她便两腿发软。

　　白离别了过来，离了不几步，他眸光微闪，瞧着苏凝微倾了头。

　　“女人，演技真好。”

　　苏凝皱眉：“什么？”

　　白辞不再说什么，将那银簪子往桌子一放，勾唇一笑：“女人，下次工具收好。”

　　语落，便转身走了。

　　“你…”你是何人？苏凝那话未问出口，白辞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苏凝满心疑惑…她觉得那里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