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冷画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楚千凝微微挑眉。
这丫头看什么呢?
视线相撞,冷画立刻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失常主子送了这么不着调的贺礼给小姐,万一惹得小姐不兴奋却又没措施找他算账,那倒霉的人岂非是自己?
一想到自己之前曾听命于失常主子,小姐还不折腾死她!
越想越觉得可怕,冷画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昏暗。
“小姐……”突然跪在楚千凝脚边,冷画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怎么了?”
“您可一定要恩怨明白,不能马虎行事呀。”
闻言,楚千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担忧自己拿她撒气吧……
“起来吧。”她才没那么无聊呢,“前几日让你去帮我买的医书得手了没有?”
“都给您放到书案上了。”说着,冷画下意识的想问原因,可想起楚千凝不喜煌B人话多,便又生生忍了下来。
瞧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千凝便心知她想问什么。
这不是她第一次找医书来看了,冷画心下好奇也是自然。
从妆盒中拿出一个小罐子,楚千凝淡笑着递给了流萤,“这里面是用鲜花汁调的膏子,篦头的时候化一些在水里,气味清新怡人,比外面卖的要好。”
“小姐要赏给奴婢们?!”
“嗯。”她颔首轻笑,“你们三个拿去分了吧,用完了再来取。”
“奴婢多谢小姐。”
欣喜的将盖子打开闻了闻,流萤惊叹道,“是桃花香呢。”
“这个时节用桃花恰好应景儿。”顿了顿,冷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凑近楚千凝低声道,“小姐,若是有何人问起这工具的来历,奴婢们要照实言说吗?”
“你觉得呢?”
“奴婢觉得……应该实话实说……”否则的话,小姐赏给她们这膏子的作用就没了。
缄默沉静的看着冷画,楚千凝眸中笑意更深。
难怪那人会送她来自己身边,脑筋简直是灵活的很。
“那便依你所言,照实言说。”
“是。”
冷画甜甜的笑着,眸灼烁亮的,似乎充满了无限的精力。
楚千凝一时被她熏染,也不觉弯了唇。
再过些时日,即是一年一度的赏花宴。
凤君撷……
很快就要再见到他了。
这一世,她定要他为楚家上下血债血偿!
眼神蓦地一暗,楚千凝的气质突然变的有些沉郁冷厉,让一旁的冷画她们惊心不已,“小姐……您没事儿吧……”
“无碍。”她微微摇头。
目光扫过流萤手中的小罐子,眸光微闪。
容锦晴素日最爱的即是桃花,常言“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这句诗。
是以倘或她得知了这膏子的存在,一定会前来讨要。
她已经为她备好了,只待她来取。
白皙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妆盒中精致的小玉瓶,楚千凝幽幽一笑。
*
平日得了闲,楚千凝不是抄佛经就是看医书,倒是这一日,突然练起字来了。
冷画在一旁研着磨,时不时的瞟上一眼。
“小姐,您这字写得真悦目。”她由衷赞叹道。
“哦?”
“奴婢之前……似乎在哪见过和您写得很像的字迹……”冷画歪着头努力回忆,眉头徐徐蹙眉。
在哪儿来着?
听冷画如此说,楚千凝写字的手一顿。
与自己很像的字迹……
其实,并不是有人与自己的字迹像,而是自己刻意模仿了别人的字体。
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凤君撷。
若不是他寻来当朝大学士俞汉远的字帖给她临摹,她的书法也不会如此精进。
不外——
她是女子,即便学的再像也终究有哪里纷歧样。
少了一丝狂放,多了几分清秀。
如此一来,虽与俞老的字迹有些差异,却像极了他已故女儿的字迹。
他们伉俪二人恩爱很是,一生便只得那么一个女儿,厥后却不幸亡故,俞夫人思女心切,厥后便与俞老认了她为义女,而凤君撷也就此搭上了这根线。
追念当日,楚千凝只恨自己猜不透人心。
凤君撷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他倒是未曾隐瞒俞家的家事,甚至事无巨细均一一见告,而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没有怀疑。
却不知,从一开始她就被他算准了性子,挖好了陷阱等她跳。
这般想着,楚千凝握着毛笔的手越收越紧,眸中仿若结了一层冰,冰严寒彻。
“小姐……”冷画试探着唤她,“小姐?”
恍然回过神来,她敛眸盖住了眼底的寒意,“何事?”
“奴婢刚刚想起,您这字迹倒是与俞大人格外相像。”她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在俞府见过。
从冷画的口中听到“俞大人”三个字,楚千凝眸色微疑。
“你怎知俞大人的字迹?”
“早前曾去他府中偷过他写的诗,是以记得。”冷画极其自然的回覆道,丝绝不觉得自己偷盗的行为难以启齿。
“偷他写的诗?!”
“对呀。”她认真颔首,“失常前主子付托的。”
“他……”
“不止是俞大人,旁的人奴婢也偷过。”冷画自得的一笑,似是对自己的“劳苦功高”十分满意。
“为何如此做?”
话虽是这般问,但楚千凝并未指望冷画会实话实说,却不想这丫头倒是让她意外,想也未想便将答案脱口而出,“失常前主子要模仿他们的字迹,是以让我和师兄四处偷来他们的亲笔手书。”
话音落下,楚千凝没再继续追问。
眸色深深的望着自己写下的几行字,她不禁闪神。
倘或是出于喜好模仿别人的字,何须黑暗偷盗呢?
那人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