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极为黑暗又陌生的小道,使劲按着不停涌出血液的伤口,奚利伟也不知走了几多的路。
只是觉得,越走越累,眼前越来越模糊。
噗通!
奚利伟支撑不住到底昏厥。
……
“令郎!你快醒醒!”一个老者连绵深沉的声音传入奚利伟的耳朵里。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似乎是在做梦,是您吗,那棵树!是……
“啊!!!”
奚利伟一声惨叫。
立马疼得惊醒过来,额头上密布斗大汗珠。
“长箭已经拔出来了,你可以放心休养了!”老者悠悠地说道。
只见一老者拿起一块白色绢布,擦了擦头上的细汗。
奚利伟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我这是在哪里?你们又是谁?
奚利伟看向老者,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看着年过古稀的老者,脸上皱纹密布,沟壑纵横。
但一双眼瞳却是清澈透明,样子十分平和可亲,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转身动了动手臂,一阵刺痛传来,扭头一看,右手手臂包扎得严严实实。
“我记起来了,我是右臂被箭射穿了,厥后肯定是在路上昏厥了!”奚利伟名顿开道。
老者依然是笑着点了颔首。
“是你救了我么?”奚利伟询问道。
“不,是将军的士兵在路上发现了你,我只是个医者,救人本是应该。你还需多谢将军。”老者捋着髯毛细细言道。
“那照旧要谢谢你!”
“令郎客气了!”
咦?适才眼前的医生说将军,难道这里是……军营!
奚利伟又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围。
一个偌大的军帐,并没有其他的部署,里面只是铺满了床铺,另有一些士兵躺在病床之上。
这些应该都是刚从战场上送回来的伤兵,都在不停地呻吟着,真是奇怪,自己刚刚怎么会没有听到,就似乎是双耳失聪一样。
这显然是一个伤兵营,那这么说的话,这里离战场不是很近么!
突然有人急急遽来报:“华医生,有新的受伤兵士送到,还请您前往诊治!”
“好!快快带路!”
“是!”
老者快步行走而出。
华医生?难不成是华佗么?
仔细一想,差池,哪怕自己是再怎么不学无术好了,也知道华佗是三国时期的人物,又怎么会跑到这北魏的时代来呢。
奚利伟笑了笑,突然想起自己另有任务在身,自己是手臂受伤了,又不是腿受伤了。
动了动双腿,照旧有知觉的。
使劲用左手撑起身体坐在床上。
四周并无士兵扼守,看样子照旧允许自己自由运动的。
穿起古老的树藤体例的草鞋,奚利伟挂着膀子,走出军帐之外。
眼前的景象,让奚利伟惊讶极了。
这是一处宁静的山谷,似乎看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出路。周围是高耸的山峰,这可是一处藏匿军队的极好地方。
但是这处山谷的宁静,却被近处不停钻入耳朵的哀嚎之声打断。
周围抬着单架的士兵来来往往,穿梭于各个军帐之间。担架上的士兵,或面目全非,或断手断脚,或昏厥不醒,更有的甚至盖着一层白布,那体现这已经没救了。
细细一数,这巴掌大的山谷平原,竟然架着五十多坐这样的军帐,每个军帐安置的人数不下百人,另有络绎不停的伤兵员不停送进来。
这究竟是一场怎么样惨烈的战役,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地方就有这么多伤亡的士兵,像这样的伤兵营恐怕另有许多几何吧。
奚利伟突然想起适才老者说的话,说是将军。凌老爷也是要他找一名将军,会不会这么巧呢!
奚利伟想的未免也太过于顺利了,自己都对自己有些无语。
不外即便不是奚利伟要找的将军,或许也是可以探询到凌老爷说的那名许领军的存在。
适才通报的甲士说新的伤员送到,想必这个华医生是在帮新伤员包扎救治,要找到他把事情搞清楚才行。
奚利伟随着担架送往的队伍,找了已往。
果不其然,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山腰,看见了华医生的踪影。
“华……”
奚利伟刚要召唤,却停止了。
他似乎看到他们正在举行什么仪式。
和华医生同行的几名甲士,外面套了白色的长袍,这铠甲穿在长袍内里。
突然,几名甲士和华医生一同跪下,祭拜。
看着眼前的情景,奚利伟感应奇怪。
这是哪位将领战死了么,在这样简陋的伤兵军营,看着这仪式倒是已经很隆重了。
再仔细一看前面确实像是躺着死人的样子。
不!
那似乎不是一小我私家,是一批人。
华医生和几名将士退开。
那石台之上,足足排列了有八小我私家!
而且那八小我私家,竟然全部都是赤身裸体。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敌方的士兵?是要乘隙羞辱他们么?死人都不放过?
但是这也反面逻辑啊,敌方的还拜个毛线啊。
这时,听得一声响破天际的口哨,似乎是在召唤着什么一样。
片刻之间,一大群秃鹫蜂拥而至,腾空盘旋在石台之上。
我擦,这……这难道就是一种古老的丧葬仪式——天葬么!
那群秃鹫发出及其令人胆怯的啼叫,拍动着翅膀停留在尸体周围。
待华医生和几名甲士退却下来。
它们便使用尖锐的爪子将兵士的肚皮扯破开来,然后先蚕食尸体的内脏。
奚利伟一阵恶心,这也未免太过残忍了,难道这里死去的士兵都是以这种方式使肉体离开这个世界的么。
没过多久,在石台之上,一群秃鹫就将士兵尸体啃食完毕,朝着辽阔的天空飞了回去。
秃鹫飞回天际,剩下的是累累白骨。
此时,几名甲士又上前去,膜拜。
将白骨拾起,埋于山腰处一处凹槽。
奚利伟顺势望去,感受到头部一阵眩晕,微风徐来,竟然闻到一股浓烈的尸臭。
这眼前的阵势凹槽,竟然堆满了白骨,这里起码有上千具白骨吧。
这就是天葬,相传灵魂不灭的唯一方式,只是与陈旧的躯体暂时划分,这些军魂将永远飘荡在北魏的上空,保佑北魏旗开告捷,永不失落败。
这可怕的战争让奚利伟不寒而栗,光是在后方的阵营里面感受就如此震撼,更不要说在千军万马的前线了。奚利伟现在真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要下定决心去前线英勇杀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