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其逐利如鸟之集,其困败瓦解云散矣。”————————【汉书·匈奴传上】
汉初平三年五月二十四日。
李傕、郭汜等人的要求终于有了回应,凉州诸将勒兵城外数里,见到长安城门朝他们徐徐打开,一行数十人的队伍徐徐而来。
为首的是当朝卫尉赵温,在他身边则是昨夜入城汇报情况的议郎种邵。此时种邵一副悲痛难耐的模样,让众人的心弦马上紧绷,脸上浮现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李傕等人预感应了朝廷此次招抚的决心之大,樊稠等人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在宣告了王允于狱中自裁的死讯后,胡轸第一个跳出来体现不信:“你说王允死了便死了?谁又能作证!”
种邵忍无可忍,怒目而视:“奸贼!你不信则罢,还真以为朝廷会怕了尔等不成!”
说完种邵便转身准备使气离去,这场谈判也将昭告l失败,樊稠见种邵行为不似作假,突然走上前来拉住了他,好言说道:“议郎莫要怪罪!所谓眼见为实,这关系到朝廷与十万将士安危,万万不行马虎了,否则,我等派几人入城一看究竟,到时王司徒下场如何,不就都知道了么?”
胡轸没想到樊稠也有如此粗中有细的一面,难免多看了他几眼,说道:“好,既然你说王允自杀,那你便把他抬出来让我看他一看,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死者为大,岂能不敬?”种邵态度坚决道:“要看,你自己入城去看!”
“种议郎说的没错,死者为大,不宜随便惊动。”赵温出头转圜道;“否则诸位选派几个以往见过王司徒的人,随种议郎入城一见?”
胡轸极不情愿接下这个任务,他并不相信王允就这么死了,万一对方的目的是赚自己入城,到时候恐怕是被杀了都没处说理去。
他不开口,一旁的杨定也不作声,李傕也欠好强求两人入城,究竟这两人名望身份都摆在那里,不能随便使唤。
思来想去,李傕环视众将,道:“诸位兄弟有谁愿意入城?”
李傕手下没有几小我私家见过王允,就连他们几个牛辅手下校尉当初也只是与王允有数面之缘,可是现在胡轸、杨定叫不动,自己与郭汜不敢轻易入城,樊稠那帮子人又信不外。
实在没措施,只得把主意打在了张济身上,张济在军中是老好人一个,谁也不冒犯,即即是打苦仗硬仗也不推辞,在李傕眼中只是个很好使唤的追随,而不是像郭汜、樊稠那样是值得提防的对手。
张济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没想到这个麻烦居然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外貌上是万般不情愿,但其实心里却突地一跳。
今天清晨贾诩便独自造访他的营帐,跟他说清利弊,劝他随樊稠等人归顺朝廷,不要随李傕一条死路走下去。
张济戎马微弱,继续打下去原来就对他倒霉,更况且是他平日最为推崇的贾诩亲自劝说?
李傕丝绝不知张济已经更换门庭,黑暗追随贾诩投靠朝廷,还道是张济与他是一条心。
见张济装作不甚情愿的允许了下来,他满意的点了颔首,正以为无事,只听樊稠不满道:“只让你们那边的人进城?我看不行,我们这边怎么也要派人随着去,免得有人空口说白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济不满道:“我难道会利用你们吗!”
“这可难说。”樊稠随口说道,无心之言,让张济更为恼火。
樊稠未曾盘算张济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寻找他认为合适的人选,很快,他找到了:“董承,你与太师是本家,太师生前与你亲近,你也见过频频王允,这次就麻烦你进城如何?”
董承嘿得一笑,爽快的说道:“不就是长安城么,进就进,怕个什么!”
赵温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眼前诸将泾渭明白,变作两派,心里鄙夷竖子不能成事,也为之后要进行的事增添了信心。
他开口道:“既然诸位商议好了人选,那就请随种议郎入城吧,我等不如趁此时机,好生说一说诸位接受赦诏之后的封赏。”
“尚且不知王允生死,谁要跟你谈封赏?”胡轸排斥道;“再说了,我等何时说过要归顺朝廷了?”
在胡轸看来,王允被杀掉的可能性很是大,既然如此,索性撕开脸皮,让朝廷空忙活一场。朝廷遭此羞辱,绝对会放弃招降,到时候樊稠他们无路可走,只能随着胡轸继续攻打长安。
赵温倒也不恼,只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此事可由你一人而决吗?若是众位皆奉你为首,毫无异议,那我等此行便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背后捅刀的人,哪里配做让我等奉之为主?”樊稠不满的接话道,他实在是心直口快,一天之内不仅冒犯了老好人张济,就连胡轸、杨定都被他骂了。
胡轸对此事本就不悦,当初他算盘打得响亮,意图借助自己对李傕等人的救命之恩、临阵反戈之功,获得众将拥戴、成为董卓第二。
谁知道新丰战后李傕、郭汜对他的态度都是外貌恭顺,其实心里都很抗拒胡轸试图主导全军的行动,至于樊稠等人更是瞧不起胡轸临阵变节这样不色泽的行径。
期望与现实造成的巨大落差,让胡轸近几日很是烦闷,不仅戎马不如李傕,甚至连威望都不足以命令众人,早知如此,当初又何须要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虽然现在他为了保持现有的职位和今后的权势,不得不改变战略,对军中势力最强的李傕虚与委蛇,李傕也投桃报李,给予足够的尊敬。
但他照旧悔不妥初,早知如此,当初又何须放弃朝廷的正当官职不做,要去唆使李傕等人造反?
此时听樊稠提起胡轸痛处,胡轸马上气道:“当初要不是我,你们哪有那么容易打赢吕布?如今性命得保,倒都不认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