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前,将领告诉所有兵士,趁敌不备,一鼓作气,切勿恋战,识趣退却。
八千人的轻骑兵与二十五万西凉雄师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外是胜在一个“奇”字而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敌军尚未反映之时,在西凉大队伍的边缘地带冲杀一阵,一人砍杀二三个敌军便算是大胜。如果深入敌营,贪杀恋战,那这只骑兵队伍无异于泥牛入海、自投罗网。
风卷残叶云舒张,南夏轻骑追风逐电地来了又撤了,不外片刻之间的事情。大部门西凉士兵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前方一片骚乱,刀兵相撞,然后瞬间又恢复宁静,只余一众士兵望着地上或死或伤的同伴面面相觑。
天明之前的小插曲,像投入西凉军这座平静大湖的小石子,激不起多大的浪花,然而水花之后泛起的涟漪,却在西凉士兵的心里无声地扩散,久久不能平静。
天亮点兵,西凉又损失了近二万的战斗力。
“可恶!”西凉主帅栗正明气得拍桌子骂娘。
“父亲,南夏实在是太鄙俚了,不敢正面应战,只会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暗算偷袭!”栗定祀忿忿不平道。
“父亲,今日还要继续叫阵吗?”不像只会跳脚叫嚣的栗定祀,栗定祥比他弟弟要理智得多,“如果南夏照旧坚守不出怎么办?”
“此次攻买通汇关,形势对我们很倒霉,如果正面攻城,恐无胜算,因此我才想出战前叫阵这招,想引出南夏守军,分而击之。”栗正明道。
“可这招也只能用一次,南夏上过一次当便绝不会再上第二次。而如今……”南夏连一次当也不上,反而迅速应对,给了西凉当头一击。栗定祥没有说出来的话,恐怕除了他那个脑袋空空如也的弟弟,没有人会不明白。
“父亲,今天就让我带上人马,直接用撞柱攻击西城门,我就不信,那城门照旧铜浇铁铸的不成?”栗定祀智谋方略没学到什么,好大喜功的毛病倒没少学。
“不行,直接攻城,我军伤亡一定极大,如无万全之掌握,切不行贸然为之。”栗正明否决了小儿子栗定祀的提议。
“父亲,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因昨夜南夏的突袭,我军已然士气大跌,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形势会对我们越发倒霉。”栗定祥劝道。
“容我再考虑考虑,去,请段将军前来议事。”栗正明照旧无法下定决心到底攻照旧不攻。
段琪仁在西凉军中是个尴尬的存在。说起来他堂堂镇北将军,统领十多万人马,镇守一方平安,在镇北军中,他就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然而在这次西凉征伐南夏的战争中,他与他的镇北军却要受怀南侯栗正明的辖制,在军中随处受制于人,没有一点实权,完全沦为了栗正明的传声筒。
说他没有野心,甘于人下是不行能的。可如今他身份、职位、职务样样不如人,况且那栗正明还深得西凉王呼延则达的信任,纵然再不满也只能忍着藏着。
现在听说栗正明请他去商议军务,便料定是要讨论攻城一事。
由于栗正明的排挤,他的镇北军在驻营时被部署在了大营的最旁侧角落里。也正因如此,在昨夜的南夏突袭中,镇北军幸免于难,无一人伤亡。
段琪仁来到栗正明营帐时,栗定祥和栗定祀已经被打发下去,帐中只有栗正明一人。
“段将军,你来得正好,我被这攻城之事扰得头疼不已,不知你有何卓识?”栗正明拍了拍自己的头,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头疼的样子。
“段某不外一介武夫,攻城此等大事,我哪有什么卓识,但凭侯爷驱使。”段琪仁将问题抛回给栗正明。
先前隘口行军时,栗正明让段琪仁的镇北军先行,结果被南夏重击,死伤无数。段琪仁心中十分不满,这次决不能再做栗正明的替死鬼。
栗正明眼光一闪,笑道:“将军过谦了,谁不知道镇北将军段琪仁乃是我大凉出了名的文治武功,文武双全的将才,连王上都经常在我面前夸赞你。”
“侯爷实在是谬赞了,段某资历尚浅,经验不足,还要多向侯爷求教才是。”段琪仁谦辞道。
“哪里,哪里。虽然此次出征,王上命我统军,不外我十分钦佩段将军的能力,还请段将军能以大局为重,与我通力相助,共图大计。”栗正明几句不软不硬的话递已往,看对方接不接。
“侯爷客气了,你我同为王上做事,段某自当竭力配合侯爷。”段祺仁心中骂娘,嘴上却不敢有半点不情不愿。
“眼下有一件事情,着实棘手。将军你也知道,昨夜南夏偷袭我军,虽伤亡不大,但军士们的士气却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原本我计划与南夏正面叫战,谁知他们不敢明里应战,却黑暗偷袭,实在是鄙俚阴险。眼下我们是强攻呢?照旧继续叫战?“栗正明把这个让自己头疼的问题丢给段祺仁。
“既然南夏不愿正面应战,继续叫阵也无意义。照旧攻城吧,我们已经延误得太久了。”虽然对栗正明有些不满,但是涉及到军机大事,段祺仁照旧公私明白的。
“是啊,延误得太久了。”栗正明心有戚戚焉,没想到还未到通汇关,就先遇到了傅洛恒的御西军这根难啃的硬骨头。叹息的余音尚未结束,栗正明突然话音一转,说道,“犬子定祀一直请求由他作先锋领兵攻城,你也知道,他哪有这本事,失利丢脸事小,贻误了军情事大呀。“栗正明老奸巨猾,吐槽起自家儿子来竟是尽心尽力。
栗正明虽然也痛恨儿子的不成器,但要让他派自己的儿子去送命,他哪里会肯,现在也不外是在段祺仁面前假惺惺而已。
段祺仁自然知道栗定祀是个什么货色,让他带兵打仗,只怕是打败了还好说,丢了他自己的小命就糟糕了。他更清楚栗正明在他面前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他站出来主动请战。
于公,从大局着想,栗定祀确实不是合适的人选,他也不具备这个能力。于私,段祺仁虽然对栗正明心有不满,但也不至于狠毒到让他的儿子去送死的田地。
看来,这步棋,他无论如何也推不掉的。“我手下有一名小将,名唤柯子颜,甚是勇猛,可命他为先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