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键究竟是大明天子，一路上行至郡县，怙恃官难免迎来送往，就这样一路走来，到了钱塘江边小镇海宁。
初冬的天气，已经有些冷峭，这些年来冬天来的越来越早，也越来越冷。
天色将暗，江水拍打着沿岸，激荡而起的水花，让周围的空气湿润起来。
侯玄演和朱聿键并肩站在江边，朱聿键的身体还未痊愈，脸色略有些苍白，但是望着这沧浪江水，照旧心潮澎湃。
侯玄演紧了紧身后的披风，说道：“陛下此地凄冷湿润，陛下龙体欠安，不如回行宫休息。”
朱聿键站在侯玄演的前面，捂着嘴轻咳一声，背着身说道：“侯爱卿，朕计划从苏州渡江，先去扬州告慰黎民，再去金陵。”说完这句话，朱聿键捂着嘴的掌心微微沁汗，静下心来凝神听侯玄演的回应。
侯玄演一听就知道了天子的意思，他要挣脱自己部署的行程，巡视自己的疆土。侯玄演突然有些理解曹操当年的感受，或许那个凭着一股血气，献七星宝刀，搜集十八路诸侯共讨董卓的青年，真的是怀揣着再起汉室的理想。世人争名逐利，所求的不外是功名利禄，侯玄演觉得曹操跟自己是一路人。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侯玄演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恐怕臣就不能陪陛下了，荆襄战事吃紧，大战一触即发。若是拖到了深冬，辽人显然比江浙戎马耐寒。臣请命前往荆襄，与贼酋决战。”
朱聿键听完，既感动又有些自惭，福州行宫一战，朱聿键亲眼所见。任天下人如何诋毁，这一份赤胆忠心，朝野无出其右者。但是侯玄演的能量实在太大了，身为天子他不得不小心提防。究竟就算侯玄演再忠心，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手下不会来个黄袍加身。
“侯爱卿既然肯去，朕自然是允许的，如此荆襄就托付于爱卿了。”
侯玄演弯腰道：“不外是为将者的天职而已。”
侯玄演转身就要离去，突然听到身后人声鼎沸，一个侍卫过来说道：“陛下、督帅，外面涌来一群士绅，要见陛下。”
朱聿键脸上浮现出一丝酡红，心情马上激动起来，路振飞所说的士绅心向大明，心想天子，果真应验了么？他语气有些激动，说道：“快请他们过来，慢着，朕亲自去迎见。”
侯玄演只好随着朱聿键来到下游，只见一群黎民，井然有序的站在一处，期待着天子的到来。这些人一见天子来了，慌忙跪倒，口呼万岁。侯玄演悄悄叹气，朱明皇朝国祚几百年，历经几代的奇葩朝廷，竟然照旧这么得民心么？
为首的一个老人一身员外袍，鹤发童颜满脸富态，年纪虽大却仪表堂堂。侯玄演冷眼旁观，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朱聿键笑吟吟地问道：“各人快快请起，诸位见朕，所为何事？”
旁边的人站起身来，搀扶着老人起身，说道：“陛下，我等江浙黎民，听闻陛下来此，特来为侯总督请命哇。侯总督劳苦功高，救活了我们这些江南江北的黎民，打退了凶残犷悍的鞑子，却不停有人挖空了心思攻讦小侯大人，愿陛下为侯总督正名啊。”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说了起来，大致内容也和老头所说的相差无几。
老人一看天子愣在原地，继续说道：“我等是受家乡父老所托，前来求见陛下，小侯总督被人诬陷攻讦，我们江浙黎民看在眼里，寒在心间哇。”
朱聿键脸色茫然。，心中略感不快，却有不能体现出来。他木然地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侯爱卿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官，朕最清楚不外。朕既然来到江浙，就一定会为侯爱卿正名的。”
黎民们马上欢声雷动，齐呼万岁，朱聿键面对着一群士绅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这份拥戴本该属于君王，却落到一个大臣身上，自古以来功高震主，若是他北伐乐成，那纵观青史就算是郭子仪，恐怕都没有侯玄演劳绩大了。
侯玄演早早就溜之大吉，这种局面太过尴尬，自己都有点欠美意思。刚到帐中，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苏州首富顾有德端坐帐中。见到侯玄演近来，这才站起身来，满头鹤发的顾有德，笑的像是一头成了精地老狐狸。
侯玄演迎了上去，劈头问道：“钱塘江边这一幕，是您老搞的鬼？”
顾有德狞笑一声，说道：“文渊呐，你如今土地是三四个江浙这么大了，难道还要顶着一个江浙总督的名号么，如此怎能服众。再说了你鼎力大举扶持开海，那些豪商赚的盆满钵满，就算是我不鼓舞，他们也对你心悦诚服。而且你那个同乡龚自方，在海上做的好大的买卖，这些海商全要仰仗他的鼻息，他们自己也想投合你，并不都是我的推动。”
侯玄演不置可否，一个江浙剿恢总督的名头，确实已经难以服众了。剿恢江浙这个目标都已经实现很久了，这样的官名岂能一动不动，这一点上朝廷确实对不住自己。
出了侯玄演的大帐，顾守业凑到父亲身边，问道：“爹，怎么样，文渊他说什么了？”
顾有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骂道：“我其时将菱儿许配给他，是为了咱们顾家百年大计，偏偏你上蹿下跳，搞得各人生了嫌隙。自己的姑爷，你都不敢入帐相见，我顾有德英明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工具。”
顾守业脸色讪讪，幸亏他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责骂。舔着脸说道：“菱儿那么小，我这个当爹的肯定不落忍啊。”
“哼，我适才见他帐中，有两个美人胚子，长得还一模一样。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个守正君子，幸亏我决断的快，为咱们菱儿争来一个正妻的名分，否则待上几年，这小子恐怕就妻妾成群了。”
日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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