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殿宇，外面月影星稀，虫鸣鸟叫声不停如缕。
“纷歧样在什么地方？”罗余的眉毛蹙在一块，眼前的掐痕像是酿成了奇奇怪怪扭曲的图形。
突然，脑海中划过一道闪光。
他险些是闪电般伸脱手指，在断指掐痕的部位刮擦。
“触觉上是和旁边的皮肤略有差异。”罗余独自念叨，尔后缩回手指，凝视了眼，凑到鼻孔下轻嗅，紧皱的眉头徐徐舒展开去，“果不其然！”
“师父，是有什么发现吗？”两人凑在一边，不约而同地问，但语气各不相同，王贵是紧张，手心捏着汗；江流川是欣喜，这意味着他的嫌疑很有可能洗脱。
“有的，很要害的发现，凶手的障眼法，拙劣，但如果不仔细检查的话，兴许还能蒙混已往。”罗余的话像是重锤般击在某人的胸口上。
放到现世，单是尸体上残余的体液和皮屑就足以确认谁是凶手，但在这里，如果官府的仵作不细心的话，简直可能发现不到。
“师父，那我的嫌疑可以排除了？”江流川一脸期盼地盯着罗余的脸。
“虽然，毋庸置疑。”后者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和皮屑。
“我就说师兄弄错，非要指认我，还要把我送官府。”他如释重负，亲呢地擂了王贵一拳，“你看吧，师父说不是我。”
拂尘捏得紧紧的，王贵丝毫没有理会师弟的意思，杌隍不安问：“那凶手是谁？师父是否有眉目？”
“这个嘛……”罗余故意延长语气，冲江流川喊，“去帮我取点香油来。”
后者蹑手蹑脚地跑去取来一小瓶香油，递给罗余，不解问：“师父，你要香油干嘛？”
“看着。”他说着重新蹲到尸体右侧，瓶口微倾，一股浓郁的香味涌出狭窄的瓶口，他付托道，“来，把女善人的头抬起，往左侧转一点。”
小羽士咽了咽口水，徐徐挪步走到女尸头顶后面。他可没罗余那般强悍的心理素质，长这么大，女人没碰过，尸体也没见过。
“愣着干嘛？”
“……噢。”江流川双手合十，喃喃道，“陪罪陪罪。”
言毕，凭据罗余付托的，他小心翼翼地转动女尸头颅，使右侧的掐痕尽可能地露出在灼烁处。
随后，罗余开始倾倒手中的香油瓶，琥珀色的液体款款流出，落在青玄色的掐痕上。他腾出另一只手，揉搓着断指位置的皮肤。
徐徐的，一层类似泥垢的工具被他搓下，断指上端，原本白皙的肤色竟酿成青黑，就像是在断指的位置长出了半截手指。
更为奇怪的是，顶端的指面上的纹路，泛起出一种差异寻常的细长疙瘩，基础不是正凡人指纹的纹路。
“啊！”江流川看着这幕无中生有的景象，受惊连连。
“结果出来了，谁是凶手，一目了然。”罗余不再倾倒，立好香油瓶，搁在青砖地上。
“谁……谁啊？”小羽士照旧一脸茫然。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罗余捏捏下巴，“你的师兄，王贵，只有他烫伤过的小拇指会泛起这种疙瘩的纹路。”
“怎么会？”小门生拼命摇头，“师兄不会做这种事的。”
“人家都栽赃到你身上，还替人家说话？”罗余心里纳闷至极，嘴上提高声调，“不是他另有谁？”
“师弟，别说了，是我做的。”王贵的手剧烈哆嗦，拂尘滑落在地上，他跪下，泣声道，“我本没计划移祸到师弟身上的。”
“我知道。”罗余看着门外摇曳生姿的树影，慢悠悠说，“你奸杀了胡欣，畏惧掐痕露馅，张皇之余，想到用她随身携带的，白茉莉花仁磨成的‘珍珠粉’来掩盖小拇指的指面，因其粉颜色接近肤色，厥后，涂着涂着，联想到江师弟的手指恰恰是断的，索性涂抹了半截。”
王贵痴呆地望着他，“师父说的……像是亲眼目睹。”
“猜的而已，碰巧。”他转头冲失望至极的江流川说，“究竟是王员外的小妾，非同小可，明日，抓他去报官。”
“师父……师父，不……不要。”王贵跪着过来，拉住罗余的衣角。
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大门生，突然心生不忍，暗骂，“一定是老道的影象在作祟。”
“隐藏任务完成，获得奖励一块拼图，已自动存入堆栈。”
“算了，我的任务也完成，就不管其他的了，更况且，看看时辰，我差不多要返回现世。”
转头一瞥，基座下的方洞不知何时重新泛起，漆黑深邃。
罗余不管掉臂王贵的拉扯和挽留，径直朝方洞走去。
“师……父啊……别走……”
“他们不会看着我爬回去吧？”他突然发生了奇怪的想法。
等他走到原先案几的位置，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罗余心里一惊，转头望去，大殿内哪里另有王贵和江流川的半点身影，唯有外头窸窣的树叶声。
越看这座空荡荡的殿宇，他心里越是渗得慌，赶忙趴下去准备钻洞回去。
进去一个身位，他往回看了一眼，却发现洞口已然没有半点亮光。
无边的黑暗里，他用脚踢了踢后面，“咚咚”声在狭促的空间里回响。
那座镜像的主殿没了！
喉结不停冒着热汗，罗余稍稍定下心神，继续靠右胳膊往前挪去。
逃出这片黑暗。
爬了一会，头碰到里层的布帘，他欣喜地掀开，总算是看到黯淡朦胧的光。
另有那个淘气的苹果。
“殿下人呢？”
“不是，我适才明明看他坐在这的。”
“里外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
案几外传来骚动声，罗余见着那双来回走动，纹着茉莉的女鞋。
“没想到闹出这么大消息。”
他捡起苹果，掀开外面那层布帘。
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下，脸不红心不跳地爬出案几，拍拍灰尘起身，然后把苹果放回木盘子里。
“你在下面玩什么游戏？”
“捡苹果，顺便……”他掸了掸头发，郑重其事道，“破了个案子。”
“……”
说了你们也不信。
四夕三金
两天没票……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