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宁随着欢蹦乱跳的程姝瑤出了国公府，坐进程家马车，瞧见程姝瑤居然还带着她那个“书包”。
程姝瑶问道：“锦宁，你饿吗？”
“不怎么饿，出门前吃了个……水饺。”
程姝瑤听了，挥手兴奋道：“一个饺子管什么？咱们先去吃好吃的！”
汴州城内以中正街为中心，四周相通的街巷已有许多小贩沿街叫卖。
马车停在中正街外，程姝瑤背上“书包”，便拉着顾锦宁走入人头攒动的街中。
小摊上不仅有平常白昼售卖的小物件，另有许多只有七夕这天才有的玩意儿。
有些是卖小塑土偶，巨细差异，姿态纷歧，以象牙或龙涎拂手香雕镂而成，彩绘出惟妙惟肖的男童女童造型。有些是在卖女红用的九孔针、五彩线，另有些是摆了新鲜荷叶在售卖，有不少衣着鲜艳的小童手持荷叶，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嬉戏。
顾锦宁第一次来逛这样的集市，也觉有趣，随着程姝瑤径直走向一条街巷。
巷中皆是制作小食的小贩，在暖黄的街灯映照下，蒸腾的烟火气袅袅飘散，远远便能嗅到种种食物的香气。食摊旁摆着一些浅易桌椅，许多黎民坐着食用，另有的站在食摊旁就地而食。
程姝瑤晃着顾锦宁的手，踱步绕街市溜达了一圈，又折返回去，在一对老伉俪的巧果食摊前站定。
“老板！给我来两份！”
转头看见身后面无心情的秋桐，程姝瑤又喊道：“差池，来三份！”
“好嘞！女人稍等！”
精瘦老练的老板行动熟练地将白糖放在烧热的锅中熔为糖浆，然后和入面粉、芝麻，拌匀后摊在木案上擀薄，晾晒后用刀切为长方块，再折为方胜面巧胚，入油炸至金黄捞出，糖香四溢的巧果便做好了。
一旁帮衬的老板娘见两人衣饰华贵，身后还带着丫鬟，便歉意说道：“这巧果做得慢一些，劳烦女人要等等。”
程姝瑤原本就挑了排队人最多的摊子，便爽快地说道：“不碍事儿，您先做着，我等下来取。”
说罢便给了老板娘铜板，拉着顾锦宁又去逛此外食摊。
见她接连又买了三四个食摊，什么都想尝尝，顾锦宁小声说道：“姝瑤，你少买些吧，已经够多了。”
程姝瑤笑望她一眼，嗔道：“不多不多，你吃不下的，不另有我么，我不会嫌弃你的。”
程姝瑤手里捏了好几个油纸包，拿不下的又让秋桐拿，挨个买够了她想吃的，才又回去取之前的巧果。
老板娘见她来了，急遽拿出一旁装好了的巧果，殷切说道：“女人拿好，这是您的。”
程姝瑤抬腕准备接，却听到阴阳怪气的一道声音：“这年头买个巧果，另有人加塞儿的。”
循声转头，便见着一个婢女装扮的小丫头，瞪了程姝瑤三人一眼，目露鄙夷。
程姝瑤手中未顿，接了老板娘的巧果，笑着转身说道：“这年头买个巧果，另有小狗汪汪叫的。”
“你！你说谁是小狗！自个儿加塞，还骂人！”
程姝瑤笑得愈欢：“谁应声儿我就说谁呢呗……”
一旁的老板娘见二人吵开了，急遽对那个婢女说道：“这位女人适才便来此给过铜板了，这是她定的……”
那婢女闻言脸红，知是自己怪罪错了，却又不想下不来台，嘟囔道：“都胖成这样了还吃。”
顾锦宁听了，连忙反手拽住程姝瑤，摇头劝道：“莫与一个丫鬟一般见识，这里人杂，走吧。”
程姝瑤深呼吸了几下，咬咬下唇，沉声道：“那咱们走吧。”
三人出了街市，又沿着街道朝外走，顾锦宁见程姝瑶丸子脸绷得紧紧的，也不再四处看小摊儿了，便摸摸她的刘海儿，劝道：“莫气了。”
程姝瑤点颔首，有些降低：“我没气，到底还怪自己。若我不是生得胖，她们也不会一有矛盾就拿这个说我。”
“也不是。若真是有矛盾，哪怕你生得毫无挑剔之处，想要指摘你的人，也会有万般理由来讲。”
顾锦宁说罢，又转头看着她，眸子亮晶晶的，认真说道：“如果你自个儿吃得开心，身体也康健，就莫管旁人怎么说。”
程姝瑤闻言，似觉得可笑，面色转霁：“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一句万能回怼的话。”
“什么回……怼？”
“有一句圣人名言：‘我没吃她们家大米，也没花她们家钱，一身肉都是凭自己本事长的，干嘛要理她们！’哈哈哈……这话你肯定没听过。”
见程姝瑤又恢复作弄她的神情，顾锦宁也不再提这茬。
究竟若她接着问是谁说的，程姝瑤又会冒出稀奇离奇的挖苦来，她可不想做什么“学霸”。
谈笑间，短暂的沉闷一扫而空，三人已渐走到街市外围，程姝瑤仍是径直向前。
顾锦宁便问道：“你拿着这些准备去哪儿吃，不是去食肆吗？”
“不去食肆，有个好去处，再朝前走走，就快到啦！”程姝瑶晃着脑袋回着。
片刻后，出了街市，拐两个弯，视野逐渐开阔，四周植被渐多，柳树成荫，远处人影绰约，虽没有市集，却也是很热闹。
顾锦宁这才反映过来，程姝瑤是要去江安河。
江安河自汴州城中穿过，是大邺母亲河的一条支脉，水流缓慢，河畔边有画舫游船，平日里经常会有豪绅贵族在此游乐，每逢重大节日，许多运动也在此举办。
此时江安河畔笑语漫漫，已有许几多女新妇在河岸边结伴放花灯。
沿河畔小径走了一阵，程姝瑶挑了处草地平整空旷的地儿，四周相对僻静，可以远远瞧见放花灯的人群。
“到了，就在这儿吧！”
顾锦宁正想问此处如何能吃工具，程姝瑤又从她“书包”里翻出一张床单，打开铺在草地上，还贴心地在边缘挽了挽，折出相对厚实的位置。
程姝瑤满意地拍了拍，仰起丸子脸笑眯眯隧道：“来，锦宁，你的‘宝座’，坐这儿。”
顾锦宁愣住，她没见过女人在外坐地上的，又不忍扫程姝瑤的兴致，只好拘谨地坐下。
程姝瑤安置好了她，兴致勃勃地搓搓手，将手中的食物放在布单中央，又从包中取出一个水囊。
“你竟然将这工具背了一路？”
顾锦宁见状，已是完全呆住了。
程姝瑶答得理所虽然：“是啊，这有什么，野餐都是这样啊。”
牧归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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