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暗自吁了一口气,笑着对扈从官兵说道:“经此一役,本雅失里不足惧也!”
话音刚落,突然从斡难河畔的毡房里冲出五六千个鞑靼士兵。明军中军队伍猝不及防,被冲得阵脚大乱。这些鞑靼士兵异常凶悍,不要命一般冲进中军,显然是本雅失里的精锐队伍。中军队伍压不住阵脚,纷纷退却。鞑靼军队步步紧逼,转眼就要形成困绕。
就在此时,从一座巨大的帐篷里出来一个骑马的男子。只见他身高七尺,唇上蓄着长髭,头戴金黄色扁圆帽子,身穿金色长袍,脚上穿着一双鹿皮靴子。
这名男子出帐以后,立刻有士兵在他身后高高地举起大旆,又有十几名士戎马上把他团团护住。这男子正是鞑靼可汗本雅失里。本雅失里怨恨地望着高岗上的朱棣,叽里咕噜地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片刻事后,尖锐的芦笛声响起,鞑靼人越发凶猛地冲向明军。
金纯看到中军形势危急,连忙说道:“陛下,赶忙把追击的各军召回来护驾吧!”
朱棣异常恼怒,厉声说道:“现在若是鸣金收兵,那就前功尽弃了!本雅失里已经是强弩之末,朕身边另有六千精兵,怕他什么!”
朱棣迅速站到最高处,怒吼着问道:“将士们,鞑靼败局已定!本雅失里这点残兵败将毫无用处!你们高声告诉朕,你们怕不怕?”
“不怕!”三千锦衣卫齐声高喊。
“你们怕不怕?”朱棣再次怒问。
“不怕!”岗下的中军队伍听到了锦衣卫的怒喊,随着也呐喊起来。
“你们怕不怕?”朱棣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怒吼着问道。
“不怕!”中军队伍和锦衣卫的喊声响彻天地。萧毅、韩武热血沸腾,不禁也随着高声喊起来。
朱棣用尽全身气力,高声吼道:“将士们,取本雅失里首级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朱棣话音才落,朱高煦骑着战马,挺着长矛,怒喊一声:“杀呀!”
朱高煦率先冲下了高岗。三千锦衣卫看到主帅一马当先,也怒喊着冲了下去。萧毅、韩武热血澎湃,不等朱棣付托,也奋掉臂身地冲了已往。
中军队伍虽然被困绕,但是逐渐稳住了阵脚。看到锦衣卫加入战团,中军队伍马上士气大振,纷纷向外突围。锦衣卫从岗上冲下来,势不行挡,立刻就把困绕圈撕开一个缺口,两股明军很快汇合到了一起。
朱高煦大展神威,挺着长矛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萧毅、韩武以刀当剑。他们一个使着太乙剑法,一个使着翠华剑法,骑着马在敌阵中驰骋,竟然也没有遇到对手。
双方军力相当、装备相当,又都是决定生死生死的一战,所以相互之间只得拼死相搏。天色逐渐昏暗,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却没有一个退却逃跑的。
韩武杀得性起,突然想起了“擒贼先擒王”这句话。于是他高声对身旁的萧毅喊道:“年老,我们去抓本雅失里!”
萧毅满身是血,早就忘记了畏惧,高声说道:“好!”
两人立即并辔朝本雅失里的偏向冲去。他们即将突破重围之时,本雅失里旁边的几个护卫立刻骑着马冲了过来。这几个护卫武功不俗,马上又把萧毅、韩武团团困住。
这一场恶战,双方都损失惨重。虽然都已经精疲力竭,但是兀自殊死屠杀。过得一阵,工具两端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原来是追击鞑靼的各路明军回师了。
正在和明军混战的鞑靼士兵看到明军的大队伍回来,都吓得六神无主,再也顾得上和明军厮杀,纷纷往斡难河畔逃去。
萧毅、韩武趁着鞑靼人溃逃之际,砍翻了两个护卫,策马朝本雅失里追杀已往。在距离本雅失里不到百步的地方,萧毅看到本雅失里想要逃跑,情急之下大喝一声,手中的绣春刀脱手而出,向本雅失里疾射而去。
本雅失里慌忙中看到夜色中一道白光向自己前胸疾射而来,急遽拽过一名护卫挡在自己胸前。只听得护卫惨叫一声,绣春刀已经插入护卫的胸膛。本雅失里惊慌失措,把护卫抛在马下,立刻朝河滨驰去。
萧毅、韩武穷追不舍,怎奈逃兵太多,只得眼睁睁看着本雅失里越逃越远。萧毅没了武器,于是跳下马来,用白虎神拳打翻了一名鞑靼逃兵。
他一把夺过逃兵手里的单刀,高声朝韩武喊道:“小武,不要管我了,快追!”
韩武听到萧毅的喊声,奋力杀出一条血路,片刻就冲到了斡难河畔。
朦胧夜色下,本雅失里带着七个亲兵上了一条小船,显然本雅失里事先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看到小船已经快到河中心,韩武情急智生,把绣春刀奋力向本雅失里掷去。
绣春刀犹如流星一般射向本雅失里。眼看就要射中,本雅失里身旁的几名亲兵实时举起了铁盾。只听得铛的一声,绣春刀射在盾牌之上,继而落到水中。韩武气得破口痛骂,竟然没有发现本雅失里旁边的三名亲兵已经弯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三支利箭咆哮着射向韩武。一支射头,一支射胸,一支射马。鞑靼人精于骑射,又是在韩武大意之间举事,基础容不得韩武躲避。当韩武发现箭矢射向自己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他虽然偏头躲过了一箭,但是胸口却被射中,血流如注。
韩武负痛,痛骂道:“贼你妈……”
话音未落,胯下的黄马悲鸣一声,一头栽向斡难河。韩武大惊,他正要挣脱马镫,不意又从河中央射来三支利箭。韩武无处躲避,右肩、左腿都结结实实挨了一箭,另外一箭又射中了黄马。
韩武再没有力气挣扎,心里说道:爹、娘,武儿来陪你们了!
新月如钩,只见韩武连人带马一同落入了斡难河之中。
萧毅在不远处看到韩武中箭落河,立刻着急得像疯了一样。他一边砍杀鞑靼兵,一边冲到河滨。河中凫水逃生的鞑靼士兵不行胜数,河面上乱成一团,哪里还能看获得韩武的影踪!
萧毅又急又恸,泪流满面,一边缘着斡难河来回不停地找寻,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叫:“小武!小武……你在哪里?你快回来……”
周围的喊杀声徐徐平息,只有萧毅凄厉沙哑的声音还在茫茫大漠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