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最常见的野菜是婆婆丁和小根蒜了。最早出的是小根蒜,也叫小根菜,冒出地面的部门很像青草,一长一小片,挖出来后有个蒜头一样的大脑袋,明显根挺大却叫小根蒜,秀萝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
小根蒜气味辛辣,挖回家去,蘸酱或切碎炒鸡蛋都很好吃。秀萝最喜欢凉拌,把洗净的小根蒜加少许盐,醋,酱油腌制一到二个时辰,这样就除去了辛辣气,吃起来特别下饭。而且腌制后能生存很长时间。秀萝看着秀菊满筐的小根蒜、婆婆丁和荠菜,再看自己小半筐的收获,有的小根蒜照旧半截没头的,挖菜也是要技术的,看来自己要经常练习才行啊!
两人回抵家,见付氏拿着铰剪在剪草纸,旁边还放着许多几何剥掉树皮的柳枝,秀萝好奇的问道:“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付氏抬头见她们采菜的篮子,道:“回来了,没少采菜。娘在做佛(fō)托(tuo)明天清明了,要上坟用的。”
“咦!上坟不是烧纸吗?”秀萝所知上坟烧纸是几千年的传统了。
付氏道:“咱们祖上传下来的,清明插佛托,中元节才烧纸那。”
“那我帮你剪吧!”
“不用,就这点活,俺一会儿就干完了。”
不用资助,秀萝就在旁边看着,她没见过佛托,有些好奇是怎么做的。
只见付氏把草纸剪成宽条,在顶端留出十公分左右不剪,再把剩下剪成钱串状,最后把剪好的钱串扎在一米左右的柳枝上,留下的那部门剪成花瓣状,一个佛托就做好了。形状像小摇钱树,预计寓意也是让祖先们有钱花。
到了清明,各人很早就起来,付氏给每人煮了一个鸡蛋和一个鸭蛋,清明吃蛋也是这里的民俗。
吃过早饭,收拾利索后,付氏嘱咐各人穿厚点儿,这几天风很大。赵兴有拿起放佛托的筐,领着大伙往外走,准备先去老宅,再一起去墓地。
他见秀萝也跟出来,道:“秀萝和你姐在家看家,不用去。”这里的民俗是未出嫁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人,不用去上坟。
秀萝道:“爹,我和你们去老宅,我不上山,行吗?”
赵兴有道:“那也成,你就在老宅待着,不许随着俺们上山”
“没问题,保证不去。”秀萝只想看看老宅,对那里好奇而已。
老宅在村东头,很尺度的农家大院,上房三间,赵原根老两口住东屋,赵兴君的二儿子住西屋,工具厢房各三间,东厢房是赵兴君和吴氏带着快要出嫁的女儿秀梅住。
西厢房没分居前赵兴有一家住过,现在是赵庆山一家三口住。
进了院子,就见赵兴君的大儿子在干活,见赵兴有一家问过好后,开了上房的门请他们进去。
屋里人听到消息,看过来,见是他们,坐在门口的赵兴君站起来道:“老三、三弟妹来了,吃了吗?没吃让你嫂子弄点?”
“年老,不用了,俺们吃过了。”
“那成,你们先坐着,俺让你嫂子把上坟工具预备好,等老四来了咱们就走。”又对角落里道,“庆丰,招呼好你三叔他们。”
“好的,知道了。”
回覆他的是角落里一位少年,他是赵兴君的二儿子赵庆丰,今年十六岁,在县里读私塾,去年考童生试没考中,清明放假回来上坟。
不常劳作的关系,身体瘦弱,皮肤偏白,穿着书生的儒衫,有股文人弱不禁风的感受。他和赵兴有一家相互打过招呼,就给新进门的赵兴有伉俪张罗茶水去了。
赵兴有就领着家人来到炕边上,给坐在炕上的赵原根和李氏问好,又和早到赵兴臣父子打了招呼。
赵原根盘腿坐在炕头,手里拿着旱烟袋,边抽边颔首示意各人先坐,李氏坐在炕稍,她身材干瘦,显得脸上皱纹有些多,花白的头发包裹在灰蓝色的帕子里,皮肤微黑,只有高挺的鼻梁能依稀看见年轻时的风范。听了赵兴有一家的问候,只搪塞氏和秀萝点了下头,却对赵兴有父子三人道:“老三,庆文、庆言上炕坐,炕里热乎。”明显的重男轻女。
秀萝虽然不在乎,她与赵兴有一家的敢情是建设在相互关爱的基础上的,和老宅的人虽有血缘关系,这种关系只对原来的秀萝有用,可牵绊不到她。
赵兴有没上炕里坐,对赵原根和李氏道:“不上炕了,俺就坐二哥身边和他说说话。”
老二赵兴臣坐在靠近窗前的板凳上,中等身材,有些偏瘦,朴实的脸庞,古铜色的皮肤和粗拙有力的手,显现着出常年劳作的样子。
赵兴有说完到老二赵兴臣的身边,道:“二哥,来这么早,天不亮就得动身吧!”
赵兴臣道:“习惯了,每天寅正就得起来烧炉子,打铁火不硬可不成啊!”
赵兴臣是个铁匠,在县城开了家铁匠铺,虽然辛苦,但手艺好,日子过的还不错。有两儿两女,大女儿秀芹已经嫁人,大儿子赵庆云已经出徒,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次上坟就留在家里看铺子,没措施来了。另有个女儿秀英十四岁,不用上坟没有带来。随着来的是小儿子赵庆平。
赵庆平十二岁,个子不高,有双乌溜溜的眼睛,性子生动开朗,适才由庆丰陪着坐在门边的角落里聊着天。
庆文和庆言也没有上炕坐,对李氏道:“奶,不用了,我们一会儿就上山了,在下边坐就行了。”
说完走到庆平身边的长凳上坐下,和他聊起天来。庆丰倒过茶水也坐到他们身边。
李氏也没勉强他们,见他们各自找地方坐下了,就拿起适才做的针线活做起来。
付氏似乎知道李氏的个性,打过招呼,就带着秀萝坐到最边上的角落里。
赵原根问起赵兴有租的地计划种什么,赵兴有回覆也就是玉米、黄豆等常见作物。
赵兴臣才知道三弟租地的事,问起租了几多地,备耕情况,还问起农具的添置。
赵兴有这才想起要打些农具便对赵兴臣道:“二哥,你给我打二把锄头,三把镰刀,俺今个就把钱给你,工具谁有空进县里,顺手就给俺捎回来了。”
赵兴臣道:“成啊!你大侄子现在手艺行了,半个时辰就给你打出来,你随时来取。另有提钱就见外了,你二哥就这手艺还成,你拿去用就是了。”
“那哪儿成啊?那也不是你地里产的,得给钱……”说着就想从腰间的钱袋里拿钱。
赵兴臣则阻止道:“咱是亲兄弟,俺能收你的钱……”
两人正争论间,有人推门而入,两人停下行动望向门口,来的正是赵家老四赵兴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