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很悦目

　　　　“这个叫面部照顾护士，能够保持肌肤水润光泽。”陆心颜道：“葛夫人您天生皮肤基础好，平滑细腻，就是有些干燥，只要做些保湿照顾护士，保您立马容光焕发，重回二八年华。”

　　蔡氏听得心动不已，嘴上却谦虚，“少夫人您别哄我了，岁月不饶人，我都这般岁数了，哪另有什么二八年华？”

　　说完似乎颇为感伤，“日日忧这愁那，内心心力交瘁，惶遽不安，偏还要勉强戴上面具，多方应付，二八年华的不识愁滋味，早已忘却。”

　　“葛夫人，说起戴上面具这事，并不是现在才有，而是人自年幼起，便已须如此了。面对疼爱的怙恃，戴上撒娇任性的面具；面对各怀心思的姐妹，戴上温和漂亮的面具；面对别家尊长，戴上知书达礼的面具；面对心爱良人，戴上温柔体贴的面具；面对刁钻奴仆，戴上恩威并重的面具…所以这人啊，不管想照旧不想，面对差异人和差异情况，总会戴上差异面具。”

　　陆心颜手上行动不停，“只要别时间久了，总是戴着一副面具就好。好比面对满府奴仆，自然要时刻保持身为主子的威严，以免刁奴奴大欺主；面对达官显贵，一言一行自要谨守本份，战战兢兢，以免落了脸面！但若回到自己院中，便应卸下心房，让自己歇上一歇，总不能面对怙恃，或良人时，还戴着一副威严端庄的面具。”

　　这些话似随口而出，却是陆心颜特意讲给蔡氏听的。

　　蔡氏要改变的不光只是外貌上的妆扮，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态。

　　好比一名现代女精英，商场上威风凛凛，运筹帷幄，尽显女强人本色，回抵家中，面对丈夫子女，便该回归本色，忘掉事情上的一切，做好妻子和母亲的角色。

　　倘若将事情中的角色带抵家庭中，对丈夫子女如对下属，说一不二，指手划脚，时间久了，试问哪个丈夫能容忍，哪个子女不反抗？

　　智慧而又幸福的女人，会分得清，什么时候该饰演什么角色。

　　从蔡氏的装扮中，陆心颜推测，她是将太师府长媳、皇后弟媳的身份，带到了关起院门面对丈夫子女的生活里。

　　葛安平不远离才怪。

　　陆心颜相信，以蔡氏的聪慧，刚刚那番话，她想必是听明白了的。

　　果真，蔡氏微楞之后，便久久不语陷入沉思。

　　“好了，葛夫人，瞧瞧效果。”结束后，陆心颜将铜镜递到蔡氏面前，满腹心事的蔡氏，立马被铜镜里水嫩的自己给吸引住。

　　“这，这是怎么办到的？”蔡氏咋舌，有点不相信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又嫩又软，就像换了一层皮肤似的。

　　她眼里露出激动的色泽，“我。我的脸…”

　　陆心颜赞道：“葛夫人的肌肤基础比珠珠想像中还要好，只要擦点护肤品，眉色略加深些，再擦点口脂，已足够了。”

　　蔡氏仍在摸自己的脸，未从震惊中回过神。

　　陆心颜莞尔，“葛夫人，这梳头的功夫珠珠可不会。”

　　蔡氏终于回过神，哦哦两声，“嬷嬷，进来帮我梳头。”

　　“是，夫人。”丁嬷嬷应声而入，进来的刹那，看到完全差异于以往的蔡氏，一下子楞在就地，“夫…夫人？”

　　丁嬷嬷是蔡氏的乳娘，看着蔡氏从小长大，对她再熟悉不外，如今乍见仿若未出阁前的蔡氏，忍不住眼眶湿润。

　　“嬷嬷，帮我梳头。”蔡氏俏皮一眨眼，“就梳个凌云髻吧。”

　　丁嬷嬷忍住激动，走上前开始替蔡氏梳头。

　　因为过于震惊，频频不小心扯到蔡氏的头发而不自知，直到蔡氏忍不住嗔着打趣：“嬷嬷，您再不专心点，我头发都要被您扯光，可以直接去做姑子了。”

　　丁嬷嬷已多年未听蔡氏用如此亲昵自然的语气同她说话，眼眶一红，“奴婢是太过兴奋了，夫人。”

　　蔡氏从铜镜里望着丁嬷嬷，心里感伤万千。

　　陆心颜说得没错，自己小心翼翼维持着太师府长媳的尊贵，却忘了自己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女，甚至作为女人的本份。

　　丁嬷嬷从小将她带大，虽为奴婢，却是半个娘，但自从嫁入太师府后，自己在她面前却永远是高屋建瓴的太师府长媳。

　　“嬷嬷，以前是我迷障了，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对着铜镜里的丁嬷嬷坚定道。

　　眼光交汇的瞬间，无须说得太明白，丁嬷嬷已明白蔡氏的心思，心中激动柔软。

　　两人正享受这难得的温情时刻，突然有个丫鬟进来，低呼，“夫人，老爷回来了。”

　　“今儿个怎么这么早？”蔡氏一下子慌了神。

　　葛安平虽对蔡氏没了往日恩爱，但还算敬重有加，每日下朝回府后，都市先到蔡氏院里坐一坐。

　　但今日这个时辰，明显还没到下朝的时候，突然回来，让刚适才做美意理准备的蔡氏手足无措。

　　丁嬷嬷镇定道：“少夫人请随奴婢到屏风后避一避。”

　　“对对，少夫人，对不住，请先避避。”

　　陆心颜来太师府，除了封氏几人无人知晓，突然被葛安平撞见，欠好解释。

　　等丁嬷嬷将陆心颜和青桐藏好，葛安平已经到了。

　　“妾身见过老爷。”蔡氏整理美意情后，如往常一样，垂眸上前去接葛安平的官帽，再帮他除去官服，“老爷今日回来得好早。”

　　以往葛安平总会淡淡嗯一声，今日蔡氏等了很久，也不见葛安平作声，忍不住抬眸，却碰上葛安平不行思议的眼。

　　蔡氏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忆起自己刚刚做护肤时，脱了玄色小西装，只穿着妃色扶桑花襦裙，那领口还挺低的，老爷身量高，站在身边，居高临下…

　　她面上发红，心里直打鼓，难道是怪自己穿得太不庄重了吗？“老爷，妾身让人做了身衣裳，刚刚试了试，不知老爷您突然回来，忘了换下，老爷您稍等，妾身马上去换下来…”

　　蔡氏慌忙转身，手腕却被人捉住，葛安平比平日降低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夫人今日这般，…很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