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仔细的看着李贵妃,脸上毫无心情,似乎并不相信。
这时陈公公在外面斗着胆子说道,“皇上,顾王求见。”
皇上微微沉吟,“宣。”
李贵妃准备退下。
皇上突然对着李贵妃说道,“贵妃留下,替我研墨。”
李贵妃只得应了,宫衣沁出一层薄薄的汗,面上却是如常,含着笑磨墨。
顾王低头下跪行礼,“臣加入皇上,愿吾皇万岁!”
皇上笑着道,“快平身吧!来人赐坐。”
早有小太监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顾王侧着身子做了。
皇上看了一眼李贵妃道,“朕刚刚还和贵妃说起,想要把你家丫头指给我们昌儿。”
李贵妃磨墨的手抖了一下。
皇上看在眼里,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顾王,继续说道,“当日朕与你结为兄弟,如今亲上加亲,结为亲家,瑾弟觉得如何?”
天子脸上具是笑意,顾王头顶冒汗,随即笑道,“皇上的美意,臣只能心领了。”
顾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膜拜在地,“小女顽劣,能入了皇上的眼,是臣的荣幸,只是一女不许二家,皇上迟了半步,臣也只能辜负皇上的美意了。”
皇上似乎十分有兴趣的样子,“哦,你家丫头朕见过,比乐城生的还好,前些日子,你还奏请我替她选个好人家,朕一直记在心里,怎么突然就许了人了,朕怎么未曾听过。”
顾王陪笑道,“就是教习小女的兰若令郎,虽说无官无职,不外那一身才学,说起来,照旧我那丫头攀附了,臣特地进宫,舔着一张老脸,仗着往日和皇上的一点情分,求皇上赐个婚。”
皇上只是看着顾王,污浊的双眼看不出一点情绪,须臾,哈哈大笑,他起身,亲自扶起顾王,感伤万千,“瑾弟请起,你结婚晚,朕抱了孙儿,你才得了一个宝物女儿,而已,既然你已经相中了女婿,朕也就不为难你了,朕这就拟下赐婚的旨意,”他拿过御笔,在面前一张空白的圣旨上书写,不外片刻,就写完了,又拿了玉玺盖上了印章,这才朝着李贵妃说道,“顾王嫁女是大喜事,到时候你记得赏下一份妆奁,嗯,就比照公主的规格好了。”
李贵妃看着那玉玺落下,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忙笑着允许,“皇上说的极是,臣妾也很是喜欢那丫头呢,可惜了咱们的昌儿了。”她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来。
天子现在心情极好,也打趣道,“你放心,朕自会替咱们昌儿寻一门极好的亲事,贾家的闺女如何,朕记得似乎和乐城齐名的。”
李贵妃暗恨,现在也是看着皇上,凤眼里却瞧不出一点情绪,“可巧了,今天太医院里禀报,说是贾家小姐得了顽疾,已经隔离起来了,说起来,我们昌儿年纪也不小了,国都适龄的女人却不多,臣妾这个做祖母实在是愧对与他。”
国都适龄的女人不少,门楣相当的并不多。
李贵妃原来中意贾婉,天子是知道的,顾王交兴兵权,天子本意是准备交给四皇子,所以蜚语传入他的耳中,他就恼怒异常,认为李贵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悄悄勾通了顾王,图谋兵权。
现在多番试探,才知道顾王想着明哲保身,并不想再沾染权势分毫,所以这国都盛传的蜚语只怕是有人黑暗筹谋,他心里终于落下了石头,所以微微的泛起了些许愧疚。
“爱妃只管放心,昌儿的亲事,朕自有主张,绝不会亏待与他。”
顾王察言观色,知道天子已经放下心结,再一次膜拜在地,“如今国都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尽是蜚语蜚语,小女虽然自幼随臣在军中长大,养成了男儿心性,不外于男女之事却是从不僭越,求皇上测查,还小女一个公正。”
天子眼眸之中一眼而过的阴翳,“此事,朕自会测查,还昌儿和清城郡主一个公正。”
顾王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下。
天子对着陈公公说道,“你与顾王一起,去宣读圣旨。”
正午时分。
顾盼刚刚吃完午饭,估摸着父亲也该回来了,只是并不知晓是否顺利,所以不停的打发丫头去探听消息。
终于,阿风小跑着过来,“郡主,郡主,王爷回来了,让你到前厅去接圣旨呢。”
顾盼心里终于落下一口气,可是又生了几分忐忑,兰若和昌郡王一样都是皇孙,今天逃避的工具,下一次也一定会再一次面对,上一世,因为她逃婚了,所以许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
这一生,却纷歧样,如果兰若的身份果真。
他和她的亲事会对他的计划发生什么样的结果,顾盼不知,顾盼只知道,这一生,因为她的决定,顾家再也不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父亲知晓兰若的身世之后会有什么反映,顾盼也不知。
这一刻,就像是狂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顾盼似乎看到接下来的就要发作的风风雨雨。
走到前厅,她停了一下,这一步迈出去,便再也无法转头。
这一次,是她自己选择的,便再也不会退缩半步。
身后传来兰若冷静的声音,“怕吗?”
顾盼回过头,看到兰若一袭白衣,他静静的看着她,“现在忏悔也来不及了。”
顾盼自从知道他是上一世的那一个兰若时,再一次面对他时,便有些不自然了,她记得她问过他一句话,“我若是冒犯了你,你会不会杀我?”
兰若的眼眸是深邃的,他的神情有些忧伤,整小我私家散发着一种惆怅的气息。然后沉声答道,“不会。”
顾盼记得他的心情,绝不是撒谎的心情,说到底是她对不起他。
“谁说我忏悔了?”她抬起头,脸上是逞能的倔强。说着率先跨进大门。
兰若心里一动,唇边扯出一抹笑意。
大厅之中。
几人膜拜在地。
陈公公尖着嗓子道,“请兰若令郎,清城郡主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