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微风徐徐。我看着眼前的熟悉光景,心绪却飘然未止。
孤云伴月,长空泠泠。一小我私家的亡者之都是什么样子,我想没人比我更清楚。
我……叫夏诺,是一个来历不明身份未知的“异者”。虽然,我从未把自己看成一名异者,更没有在意什么。
我所在乎的,只是与那个女人一样。而且很不巧的是,我们甚至连结局都一样。
从苏醒至今,我已渡过不知多长的岁月。我的见识和认知也从当初的一只小妖酿成如今的万物生灵。
可是,当今天与三名人族谈论之后,再次仰视这片熟悉的星空,我突然感应了空虚与孤苦。
事实上,我是不应该孤苦的。因为在许多年前,就在我第一次以骷髅之姿被玄溟子封印以来,我就不再孤苦。
因为那道封印阵法,带给我的不是恐惧,而是希望。
我在阵法内曾以已身为饲,养育出了许多特殊的骷髅。他们与我一样,身为死者,却又未入九幽。
也就在那时,我认为我多了许多族人。
虽然那段时间我的力量过于疏散以此沉眠,不外我照旧能感受到他们身上传来的善意。
那是与我想通的、只对我一人的善意。我能明显感应我的心情从未如此美妙,于是我变了。我变得开始憧憬未来,变得不再冷淡。
憧憬着当我靠自己苏醒之时,他们不再是骷髅,而是如同我一般的存在。
也唯有褪去那身骨架,以仿若幽魂的状态生存,那个时候的他们才气称为我的族民。
夏族。
我带着这样的憧憬陷入了深眠。深眠中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我的族民之众,足以建城。
而我,也被称为……夏城主。
或许正是如此,所以我在被外力惊醒之后才怀抱着令我不适的杀意。
我的杀念疯狂而激昂,我忍不住想要杀光我见到的所有生灵,特别是一名儒衣人族。
可厥后,在我还未实施行动之时,那个男人又一次站在了我的劈面。我知道,就如同许多年前,这一次,我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不外,打不外不代表我会束手就擒,因为我另有其他手段。他们完全不了解的,适用于“异者”的手段。
我的能力,其实也只是一个领域。或者用人族习用的称谓,应该叫幻梦。
这是一个强大的能力,我甚至不知道施展它需要我支付什么价钱,我只是感受随心所欲。
在我出来之后,我很清楚的感知到有三拨人分时赶来,而我的计画也在那时正式建设。
初期,事情的生长确实如我所料,我那毫无原理的能力让我在坚持中占尽上风。
我一化三分,将我投影在三个差异的幻梦。于是,我在稳住另外两拨人的同时,开始实验勾动玄溟子内心深处的恐惧。
在若干年前,我是远远不如他的。而此时,我不光能与他斗的难分难解,甚至还能占入上风。
这无疑会对他造成压力,甚至还能让他的道心发生一丝漏洞。
我的计画是如此的完美,因为我在幻梦中与玄溟子演的“你死我活”的时候,我更是分出心神在另外一边收集讯息。
只是计画仍然泛起了偏差。而偏差的原因就是那名儒衣人族,张逸虚。
不知什么缘由,他竟然看穿我的幻梦而且试图从我这里套话。
于此,我不得不撤开幻梦,将分魂融入本体并加速对玄溟子的影响。
玄溟子不愧是玄溟子,尽管身处幻梦,甚至自身伤痕累累,他也未曾动摇哪怕一次。
他的道心之坚韧让我措手不及,而更令我在意的是第三拨人的到来。
没措施,我只好故伎重施,只是没想到我的领域又一次被人看破。
虽然这一次是张逸虚对此有所干预,但我能感受到那个名为青阳的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而另外一个男人的心绪也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在我看来他对身处幻梦毫无意识,甚至在他最后动手之际我也能感受他的赴死之意。
只是在其中,他的心境竟也未曾动摇,更不用说发生惧意。
迫于张逸虚的能为,我只好慌忙中收敛幻梦,将心神放在玄溟子一人身上。
因为只有他才选择在幻梦里与我斡旋,更是没有看穿我领域。
可惜,我的行动照旧不如张逸虚快。或许是我对于青阳两人的行动,使得张逸虚更熟悉了我的能力。
推波助澜一词在这里,恐怕是完美的发挥了它应有的效用。
就这样,他们四人安然脱离了我的掌控。我前期充实的应对之策,此时也酿成了我的解释无用。
但说实话,其时的我并没有任何惧意,我只是有些隐忧。因为我原来就是一缕游魂,就算没有了这幅枯骨我也不会死。
只是,我舍不得那群被我视为族人的骷髅。
其时因为张逸虚的行为使得我失去了几分力量,而为了保证我能够清醒,我更是吞噬当初疏散在这些骷髅身上的力量。
所以那群骷髅虽然又一次酿成了死物,但其实另有时性能够调停。
虽然时机渺茫,而且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想放过我,但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赌上一赌。
幸运的是,我赌赢了。紫万三的问题无形的资助了我,而张逸虚和青阳的异心也让我能保有这样的姿态。
但,我又赌输了。其原因,在于张逸虚在恢复法阵后对我说的一些话。
其实仔细想想,虽然张逸虚说的有些凉薄,但他说的不错。
“你觉得那些灵智未开的骷髅真的算是你的族人?在我看来它们不外是一群依附于你力量的貌寝怪物。”
这些话是如此的无情,甚至我现在都有些好奇为什么其时我竟然没有大发雷霆。
按理说这种否认我人生价值的话,应该受到我的抵触,甚至会让我发生类似于“迁怒”的情绪。
可实际上我仅仅是站在愣了愣,甚至张逸虚还趁我精神模糊之际,在我耳边说着什么。
待我心神恢复之后,我明白了他这么做的意义,也明白了他说这些话的用意,更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是那样的反映。
因为我,很“智慧”。
智慧到张逸虚所说的问题在我脑海中浮现过不止一次,智慧到每当这些念头泛起就会被我强行压下。
所以我可以充满希望的憧憬着,所以我在明知不行能的时候仍在欺骗着自己。
原来我还可以继续欺骗着自己,继续活在自己的梦境里。只是张逸虚却满怀恶意的点醒了我的梦。
我该怨他吗?
按理是应该的,但此时,我其实也不怨。不怨的原因虽然不是因为他的行为对我有所资助,让我看清现实。
而是因为,我太过“智慧”。
短短的一刻间我的心绪飘过太久,飘的太远。我不禁思考现在的我是不是有些软弱。
一个不行能的事实困住我太久,久到我不愿清醒,更宁愿陶醉噩梦深处。
或许我已经全然忘记当初以身为饲的目的,也忘了当初我为自己取名的用意。
可现在,似乎还不晚。不晚。
“夏城主……”再次想起张逸虚的话,我明白,这是他趁我模糊之际给我的体现,“……天大地大,又何须把自己困在一正法地。”
可我明知这是他不怀美意的体现,却仍然止不住思索。因为,我真的跟智慧。
“何妨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的某处,是否另有你的族人。”
然而思索的结果,却是不得不认可张逸虚的提议认真不错,至少对我而言充满了诱惑。
明月皎皎,晚风习习。看了看眼前被张逸虚动了手脚的阵法,又看了看近处的荒芜高楼,或许我已经知道了我的选择。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念力随意而动,一柄骨剑自主浮现,一剑斩在阵眼之上。
阵法崩离,天地玄力尽复其间。再抬手,无边念力汇聚,周围枯骨跨越时间壁障一一腐朽,再无生机。
看着被我亲手毁去的这一切,我内心却感应如释重负。我想,这应该才是真正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