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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遇故知

雪琼往事(中)

山寨遇故知 云隐青山 2391 2019-06-26 21:00:00

  简陋的山洞做得屋子里,咕噜噜开水的声音让丛雪琼从伤心里暂时回归了一下。她看着傅晓晓十指纤纤的给她倒水,眼里有了几分纪念。

  接过被子她轻抿了一口水道:“如果不是黑山寨要去造反,我以为我早就忘记了前事。”

  丛雪琼至今都记得母亲康健时给她解说茶道,那时的母亲也如傅晓晓一般十指纤纤。茶水好与欠好全都不记得了,就是记得母亲的姿态是何等的优雅高尚,那样的母亲与厥后缱绻病榻的妇人仿若两人。

  那时母亲已病了半年有余,老太君曾来慰藉过,几位伯母有也来探望过,另有丛雪琼,险些日日守在病榻边侍奉汤药。

  母亲醒来看到床榻边的她便开始哭,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干枯的手摸上丛雪琼的脸,声音像被磨石狠狠磨过一般粗粝难听到无法分辨男女。

  “女儿,去叫老太君来。辅国公府的姻亲不能结,结了就是害了你一辈子啊!”女人凄苦地哭声折磨着丛雪琼的神经。

  “女儿这便去。”不想她刚站起身就被伺候在一边的乳母按在矮凳上。

  “六夫人,您放心养病。”乳母说:“老太君是女人的祖母,祖母怎会害孙女呢?再有那是辅国公贵寓的令郎,人品珍贵哪里配不上咱们女人?”

  那时丛雪琼已因为母亲的病和父亲的置之不理六神无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似乎只要有人指点便会认同。好比,母亲说婚姻不能结她便去找老太君;好比,乳母说祖母不会害她,她也是信的,哪怕祖母给父亲纳了两个妾室让母亲伤心惆怅。

  年少时的小女人总会凭着情感判断对错,却不知这暗里的利益纠葛。

  于是母亲见自己病了下人便开始怠慢自己,对自己阳奉阴违。而平时张扬跋扈的女儿因为她生病,因为父亲的不理酿成个小鹌鹑,心里悲痛绝望到极点。她在病榻之上想了一个法子,问乳母辅国公府有没有请婚期。

  乳母对这一点倒是没有半分隐瞒,说是婚期订在明年中秋节前后。

  丛雪琼握着母亲的手十分激动,“说禁绝那时母亲已经全愈,能亲手送女儿出嫁。”

  “嗯。”那妇人一脸欣慰的摸摸女儿的头。

  一边的乳母见母女俩有了笑模样便随着兴奋道:“那时两个姨娘也该生了,女人那时便有小弟弟了。”

  乳母的话让病榻上的妇人再度呕出一口血来,随着便如死了一般晕已往,丛雪琼吓坏了,立时便招呼外间候着的贴身仆婢去找医生。

  期待医生来时,那乳母竟对她说:“夫人这样是善妒!女人,你日后嫁了人可不能这样,这样会被夫家嫌弃的。”

  丛雪琼怒火丛生扬手就将自己的乳母扇出了门外,那乳母自以为忠心耿耿,万料不到自己会被她奶大的女人打。

  从小习武,虽然因母亲病重疏弃了数月,但基本功还在。因此乳母这一掌挨得着实重了些,她被打掉了三颗牙齿,下颌骨还骨折了……

  幸亏这是将军府,她母亲对她习武没意见却不许下人往外传她武艺有多高,因此就算乳母被打的如此严重也没人敢往外传一个字。

  又过了数月,父亲妾室那里一个生了男孩一个生了对双胞胎,喜悦笼罩在整个将军贵寓空,恰似之前的悲剧统统被驱散。

  三个孩子没出生在同一天,但也是前后差不了几天,因此父亲做主满月酒一块儿办。可家里另有几重孝,所以满月酒没有大办只通知了几家亲朋故旧。

  丛雪琼没有加入,一直伺候在母亲床榻前。那时病房里里外外只有她和一个丫鬟,丫鬟还侯在外间。

  床上已瘦的完全脱了形的女子幽幽醒来,看到女儿在床边便问:“前院怎得那般喧华?”

  丛雪琼没有答,但显然这妇人已猜到了原委。她嘴角扬着笑意,眼睛里没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心如死灰。

  “女儿。”

  “母亲,我在。”丛雪琼靠近了母亲,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嘱咐。

  “那辅国公府你万万嫁不得!”女子已抬不起手臂,只能摇晃着身体体现自己的决绝。

  “母亲,你放心养病,以后……”

  “女儿你看不明白吗?”女子苦笑,“我被下了药。”

  丛雪琼以为是母亲瞎想,便道:“母亲你只是病了,没有人给你下药。”

  “没有人下药为何我会病这么久?”女子脸上的笑有了几分往日的神采,“傻女儿。”

  丛雪琼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她怀疑是母亲病糊涂了。

  “将军府你不能待了,那辅国公府也不是能慰藉过活的地方。女儿,你听母亲的,离开这里。”

  “可是……离开这里女儿又能去哪里?”丛雪琼一脸悲悼,“去外民众,爹爹肯定会把我拎回来的。”

  “你有武艺傍身,剪了那碍事的头发女扮男装去江湖闯荡吧!”妇人脸上显出几分灰白,“记着,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要信,要信你手里的武器。”

  “母亲……”丛雪琼泪流满面,“女儿舍不得离开你。你说这府里有人下毒我们去找父亲来,他绝不愿母亲如此的。”

  “女儿,他已经一年多没见我了。”女子的眼泪滑落在鬓角,“我可以理解他为将军府的血脉纳妾,但我无法忍受他的逃避,他看轻了我。”

  脸上的泪干了,她追念往昔一家三口的甜蜜时光,耳边却不时传来前院喝酒庆祝的声音,她说:“既然如此至今日起我没有父亲了。”

  “女儿,快走!”女子手指指了指,“现下正是离开的时机。”

  “可是……”

  “你带不走我。”女子苦笑,“你走以后我会想法子让你舅母来,届时就没人敢给我下毒了。”

  丛雪琼允许,待母亲再度昏睡已往时,她离开了母亲的院子。带着小丫鬟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并收拾了金银细软,几件男人衣衫离开了将军府。

  但因为女人们出门都得带丫鬟,她怕门房起疑因此也带了一个。离开将军府那小丫鬟才了解自家女人想做什么,可惜她是普通的丫鬟没有武功基础打不外自家女人,只能同她同流合污一路骑马离开了京城。

  丛雪琼没有远离京城,而是在京郊的一处废弃院落暂住。安置好住的地方后,她第二日便带着乔装乔妆的小丫鬟重新进了城。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日辅国公府带着聘礼上门,而将军府却闭门谢客,甚至再度挂起了白幡。

  原来得了儿子的将军府六令郎早上去看发妻时,发现妻子脸色乌青的死在床榻上。于是这民间便有了一些传言,这些传言皆跟六令郎夫人的死有关,其中最让丛雪琼接受不能的说法,是说她不想再伺候久病的母亲在母亲的汤药里下毒。因为在发现妻子死后,六令郎还发现自己那个年满十五的女儿不见了。

  种种传言,那个毒死亲母的似乎证据确凿。丛雪琼脸色苍白,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小丫鬟。小丫鬟也是一脸地凄惶,与自家女人对视时眼里的恐惧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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