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十七回 千里银装冷风如割，冲风冒雪一意孤行

　　“西风吹世换，更吹我，落天涯......”

　　忽如一夜大雪来。

　　几个丫鬟给独孤准备的工具主要是些羊皮，两张貂皮大衣，两个水獭帽子。独孤为查先生准备了礼物，就是禾炅送自己的字画，心想查先生一定会喜欢。

　　独孤和小雕早早提着行李的走出卧房，院内空无一人，白茫茫雪地上没有脚印。牵马捆绑行李，一切准备就绪时，雪霁。

　　一人一雕一马，急遽忙忙奔赴西域天山。他们不辞而别，只是雪中空留的脚印让这不辞而别显得太过刻意和明显。

　　独孤任务他们找不到充实，万事俱备，可是没走多远就刮起了风，不是东风，是迎面吹来西冬风。

　　出发的这天正是农历腊月二十八，另有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独孤之前还认为自己会在死囚牢里过年呢，可是天不遂人愿，计划没有变化快，自己被救了出来。若是没人救自己，现在可没这凉爽的西冬风吹，而是直接上了西天。

　　这几个月的牢狱生涯中，让独孤倍加纪念以往平淡的生活。现在与小雕在一起，纵然吹着西冬风，心里也是欢快惬意的......

　　隆冬季节，草木凋零，路上白茫茫一片，四顾萧条，行人寥寥。此时千家万户门前雪还没有清扫，人们大多都在睡梦中，过一会他们都市满心欢喜的醒来，筹备过年之事。独孤则冲风冒雪，一意孤行，踏上那雪天冰地蜿蜒崎岖的西域天山之路。

　　小雕不知道过年是什么，只明白野生动物会因春夏秋冬季节变化而改变，这个时候猎物就少，吃是小雕的永恒主旋律。有独孤在身边，小雕觉得在哪都是家，它可真是浪迹天涯，很是的浪，简直浪遏飞舟，水击三千里。

　　雕侠无法理解现在独孤的萧索心情，离愁别绪。它与独孤之间就是相互陪伴，这胜过了万语千言。他们是生死之交，情投意合，不离不弃。

　　临近新年，不禁让独孤想起映雪，小时候都是和映雪一起过年，有好吃好喝另有新衣，欢喜无比。现在映雪应该也满心欢喜，因为她有了真正的家人，风沚寒的家人。想到映雪可以开开心心的过年，与新家人团聚，独孤也欣喜起来。

　　此一去，天遥地远，万水千山，前途未卜，不知几年离索。还好前方有查先生这个挚友等着自己。他二人因一顿酒肉结交，可谓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一壶浊酒喜相逢。

　　独孤千里单骑，英姿煞爽，意气风发。本以为会东风自得马蹄急的到达西域，谁知冬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更别提隆冬腊月了。厥后独孤回忆说，这西域之行的艰辛真是震撼人心，一言难尽，刻骨铭心。自然才是自己最强大的对手，人无法获胜，反抗是一种自不量力的行为，人只能默默蒙受。

　　前两日行路，确实比力顺利，然而顺利戛然而止。

　　大年三十这一天，西风恶吹，天空中飞过一只落单孤雁，叫声凄迷。独孤仰头望那孤雁，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孤雁也以同样恻隐的目光看着独孤，叫声更迷离凄惨，低空而飞，与独孤来个擦肩而过，似乎告诉独孤不要独自往西北方走，忽见到这人背上另有一只雕，大雁惊慌失措，立刻静默的飞远了。独孤心想，这可能不是个好兆头呀。

　　风餐露宿，新年的第一天，继续风雪交加，狂风怒吼不止。一人一马一雕，沿着丝绸之路艰难西进，这样的季节和天气，山回路转基础就不见商队经过。独孤本想在路上跟商队买些增补，可一小我私家影也没有，有了一丝疑虑，可能自己准备的不够。

　　自己选择的路独孤是从不转头的，这就是独孤的性格，而且小雕永远支持独孤，他们的心意相通。纵然自己现在穿的是夏季单衣，独孤也是敢只身前往千里之外的极寒之地的，独孤总能找到合适的参照物，心想小雕可以我就可以。

　　如此继续走了几天照旧没有人影，“微斯人，吾谁与归？”

　　西域之行，最可怕的不是严寒和饥饿，而是那无法扑捉的风，对人来说这风真是万恶之源，罪魁罪魁。这风向倒是十分稳定，一直由西北吹向东南，独孤心想这风应该一直吹到江南，到了那里就成了东风，未来有时机一定要去江南水乡看看。眼前的天气无法改变，独孤只有在心里默默反抗着，寻找对立面。

　　现在的独孤只能冲风冒雪，冷风将他的水獭帽子掀翻，如球一般转动，刮跑很远，被小雕捡了回来，独孤带上帽子，低头顶着西冬风而行，头顶瞄准西冬风的来的偏向。

　　狂风咆哮不止，如鬼哭狼嚎一般，席卷白茫茫大地。

　　风如刀面如割。

　　目之所及，世界银装素裹，迷茫寥寂，时间如禁止一般。

　　小雕一路陪着独孤骑马而行，有时飞来飞去卖力分辨偏向。转头望去，雪上空留着自己的马蹄印，远处的蹄印已被风雪抹平，模糊间独孤觉得自己似乎从天而降一般。

　　枣红马在风雪严寒中走了十来日后，马蹄被冻的脱落。独孤无法骑着它走，只得牵马步行，最后这马无法行走，脚掌被冻裂。独孤只得弃它而去，想来它也必死无疑，心生不忍，潸然泪下。

　　没了马，独孤只得低着头走路，由小雕来分辨偏向。小雕速度太快，独孤在这种情况没法长时间跟上小雕，最后酿成了独孤抱着小雕远程跋涉，无用的衣物行李都抛弃了。

　　风雪横扫，遮天蔽日，独孤早已双眉凝霜，小雕也是徐徐才适应这样的天气，羽毛下的绒毛自然的增长，变得很丰盛了。

　　迷茫大地下，独孤抱着小雕不畏艰险，一路前行。独孤就是这样顽强的少年，选择了路，就绝不转头，小雕也是一样，至死不渝。

　　这日独孤遇到了一队西夏戍卫士兵，因他们阻拦自己，独孤只好将他们打垮在地。攀谈间西夏人心里很佩服独孤这样的孤胆豪侠，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对方的，索性对独孤很友好，送了独孤许多食物，送了指南针，还送了一匹西夏马。独孤还送了他们一百两银子，他们都满心欢喜，欢送独孤西去。如果没有西夏兵，独孤怕是要忍冻受饿像小雕一样茹毛饮血的前行了。

　　这马果真更适合这种严冷气候，骑马而行更省力，而且可以休息。

　　独孤这天遇到了狼群，是十多只雪狼，狼群看到这一人一雕一马没有冒然提倡进攻，只是远远的看着随着他们。这马是惧怕狼群的，但只要有小雕站在自己背上，这马便虎虎生威起来，并不惧怕狼群，马假雕威。而独孤基础就无视这狼群。

　　雕侠与狼群头狼交流了一下，头狼说自己十来号兄弟都饿好几天了，随着雕侠会有肉吃，遂狼群护卫着独孑立骑，尾随而行。

　　独孤觉得西夏人送的牛肉干很好吃，正就着风雪欢快的咀嚼肉干时，一只的巨大的成年牦牛闪现出来。

　　十几只狼群立即围了上去，不敢轻举妄动，它们认为成年牦牛比老虎和熊都要危险，只是现在饿得不行，为了活命只好冒险。

　　这牦牛脾气很急躁，与小雕竟然语言不通。牤牛盖住了马前进的路线，似乎要随时生机奔跑过来将马撞翻。小雕相同未果，立刻扑向牦牛，快如闪电，利爪瞬间阻遏牦牛喉咙，牦牛挣扎着跑了十几步，血水奔涌而出，染红了雪地，倒地不起了。

　　狼群看到这一幕，一动不敢动。

　　在这绝境无人烟之地，独孤更能理解小雕的一些做法了。

　　小雕飞去取来一点的树枝，独孤用火石点起火来，烤起肉来，肉熟后，一人一雕如同骆驼一样的吃了起来，竟然吃掉了牦牛的四只大腿。

　　以独孤现在的内力，好好吃一顿后，在这样的天气里走十多天是没问题的。而小雕永远不愿让自己忍饥受饿，在冰天雪地中也能捕捉不少猎物，完全亏待不了自己。

　　独孤也感伤任何恶劣的情况下，只要是大地之上，都有生物在艰难生存着，那生命的力量真是顽强，似乎比自己还要顽强。

　　已经许多几何天没有遇到西夏兵了，马没有草料，独孤也只得给马喂了些肉，饥饿之下马儿也吃了起来。

　　独孤卸下牦牛的肋排，取下了毛牛皮用来防寒，剩下的都留给了狼群，独孤走后，这群狼才开始吃起来，其他狼纷纷嗷嗷叫，似乎在佩服头狼的判断力，随着雕侠有肉吃。今后那群狼弃他们而去，不再追随。

　　现在的天气更冷了，一层貂皮大衣都被冻透，这冷风如凌迟一般切割每一寸露出的皮肤，而毛牛皮为独孤和小雕披上了一层盔甲，夜晚伴着狂风怒吼，独孤抱着小雕在毛牛皮中休息。睡梦中独孤梦见鹤发老人慈祥的笑脸，梦到山洞的温泉边温暖快乐的时光。

　　纷歧日，独孤走入了一片沙漠。冬日沙漠中，竟还可见几颗衰草枯杨，随风弯曲身姿，依然屹立不倒。风起时，飞砂走石，遮天蔽日，那低声怒号似乎正劝说人的灵魂离开这里，只留下身躯。小雕也不敢起飞，因为一飞一落，可能相互间就难以找到了，能见度不到五尺距离。寒沙不停的打在脸上，疼痛难挡。峰回路转间，小雕竟一ㄇ辨不得偏向了。幸好独孤在行礼中找到了一个指南盘，另有指南针，这可起到作用了，可以不至于让独孤误走回长安，那就太攻击人了。

　　风沙中小雕满身灰尘，竟也迷了眼，独孤将小雕塞进上衣怀里，自己和的马都蒙在厚厚的棉衣棉被下，裹盖的严严实实。只靠着夜明珠的灼烁，和指南盘，独孤看着指南盘，左右踢着马来调整偏向，如此人与这对禽兽走得还算顺利些了。因沙漠空旷无际，马这么蒙眼走，竟然什么都没撞倒，平稳的前行。

　　此时独孤到达的地方是无人区，独孤对这指南盘很是好奇，又拿出了指南针，两者果真指向一致。可是继续走了半日，指南盘与指南针意见发生了分歧，到也不是南辕北辙那么严重，只是迷路是一定的了，马儿走了几十里，这种分歧犹在。这时独孤有生以来第一次心慌了。独孤坚决在指南针和指南盘中作出了选择，将廉价的指南针抛弃了。

　　如此又走了两天，独孤在地上发现了自己抛弃的指南针，捡了起来......

　　沙漠的斜阳日暮很美，看那落日熔金，大漠孤烟，迷茫大地，横行无阻......未来独孤与人决斗中，经常有匹配这样风物的的感受。

　　独孤又一次作出了坚决选择，这指南针外表也是个小圆盘，独孤将指南针当做硬币，抛指南针看正反面，之后左右踢马肚子改变偏向，如此三天后真就走出了无人区。

　　走出沙漠不久，这马因在解饿劳累之下不停突破自己极限，过劳猝死。

　　独孤洒泪挥别西夏马，弃它于沙漠中，眼泪并没有流出，在眼睛里转了转又回去了，以独孤的当前内力，身体自我掩护，不自觉的珍惜水分。

　　几天之后，独孤又遇到和回鹘兵为自己增补粮草，一问了解到他们已经穿过了西夏领地，问了路，独孤知道自己已经走了一泰半距离了。

　　独孤很是谢谢这些士兵，理解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不解他们为什么要相互厮杀，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杂乱不止。

　　独孤听说过西域有塞上江南的美名，但江南也只在自己的想象中，并未去过什么地方。纯阳宫的天气，夏天很热，冬天不算很冷。而越接近西域，独孤有一种隔水青山似家乡之感，对这土地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独孤这次西域之行，因时节问题，没有随着商队一同前行。而是由小雕带路，没走几天就偏离了丝绸之路，独孤与雕侠不知不觉的穿越了好几个无人区。这路小雕来飞是最近的，但是在路上行走其实是最难的路，不外还好冰雪都被冻硬，只是要忍受极端的风寒。所遇到的士兵都是些西夏的情报人员，或是各方界限用来相互讨扰的游击戎马。

　　对于独孤来说，天寒地冻是没什么的，只是那满眼风雪，折射阳光特别耀眼，还好独孤的眼睛十年之前就被雕侠培训过。

　　来时深冬，到时早春，换了三匹马，整整走了两个多月。

　　这一日，独孤来到了西域轮台城。

　　独孤到了LT县，逢人就问查先生，问了上百小我私家都说不知道，说知道的也与独孤描述不符，而且当地许多人与独孤讲话不通。

　　这西域在独孤以为的印象历史荒无人烟，人口稀少的，景色优美。一片生机盎然，真是书里说的塞外江南样子。

　　独孤也不着急，觉得一定能找到查先生，不会太难。因为小雕见过查先生，独孤在一处客栈落脚，每天在客栈不出，反思自己所有遭遇。小雕每晚回来，白昼都是去找查先生。

　　如此过了十多天小雕照旧没有找到。独孤有些心急了，看来周遭百里之内难有查先生了。还好这里物品都比之长安那边自制，自己纵然找不到查先生，也能在这里坚持好几年了。

　　独孤再也不想去赚钱了，不喜欢的事情再也不去做。这一路，独孤认为自己重生了一次。在这一生里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只做应该的事，绝不妥协。

　　这天中午独孤在客栈下面一楼用饭。今天人很是多，独孤坐了一会客座都慢了。独孤坐着最小的座子，平时也只能对坐四小我私家的那种。独孤正吃着，面前一下显现出两条大汉，这两位大汉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从长相就看得出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的习惯很是对称，一个头往这边歪时，另一个往那边歪。一个左手提着武器，一个右手提着武器。

　　其中一小我私家说：“兄弟，能拼个坐不？”

　　独孤微笑颔首，独孤听两位虽然有些口音，但说话很是清楚，终于能找到可以正常相同的人了。能有人陪车说话独孤心情舒畅了些，正好向他们探询查先生。

　　这两位大汉从坐下到把各自武器摆在一边的行动都同步一致，险些不差分毫。独孤想自己照旧坐到座子角上看着他们能比力舒服，因为着两人行动总是对称的，恰好偏向相反，让人发生他俩之间可能有一个镜子的错觉。

　　他们的武器是一模一样的三尖两刃刀，这是长武器，独孤花巨资买到的书中写这工具都是马上战将使用的武器，江湖人使用这武器的少少。独伶仃刻领悟到，这两名大汉各方面都切合’少少’的特质。

　　独孤没作声视察两位谈吐，一边独自喝着小酒。且先管左边一个叫做丿撇，右边的叫捺。

　　丿撇道：“老弟，面比力快，咱们俩吃碗面就赶路吧！”

　　捺道：“是啊，我们必须争分夺秒的干，为玄谷先生分忧，找到那鸟人。”

　　丿撇高声道：“伙计，两大碗面，一荤一素。”

　　伙计听到后应答了一声，没多大功夫就端上来两碗面，丿撇拿着肉面，从中夹了一半的肉到素面里，二人吃了起来。

　　这对兄弟，一个左手拿筷子，一个右手拿筷子，囫囵迅速的吃了起来。瞬间二人的碗空了，看着独孤的大盘牛肉发呆。

　　独孤想他二人这么大块头，佩有武器，定是武林人，就吃两碗面，想来应该是囊中羞涩

　　独孤道：“在下独孤燕，有幸遇到二位好汉，我们同是武林人聚在这小小一桌即是缘分，小弟初来乍，不如今天在下请客，咱们一同来吃！”

　　二人相视一眼，如同照镜子，意见告竣了一致，齐声说好。

　　独孤付托小二再来十斤酱牛肉，十斤烤羊肉，十张大饼，三盘荤菜，三潭好酒。

　　三人都很爽快，一起喝了起来。

　　酒宴见，老大介绍说他们是杜氏兄弟，老二说他们是朴氏兄弟。

　　攀谈之中独孤知道，老大叫朴不盈，老二叫杜无垠。

　　为什么亲兄弟二人姓差异呢，原来这二人也是命苦之人，很小时候家中怙恃纷纷早早病死，到是有些积贮留给他们。因这一家之前行善行善，他俩是邻居们帮着养大的，邻居只管他俩父亲叫二勺子，父亲临别时不能说话，只给邻居写字告诉他俩姓氏，因写的潦草，只在旧纸上写了一个木字和一笔丨就去了。

　　等他俩长大了点，将字拿给一个秀才看，因为这是有字的旧纸，这位博雅书生竟也不知道是朴照旧杜，于是二人各持己见。

　　独孤很快觉察出这二兄弟脑子是一根筋，没心没肺，乐观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