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致橡树

　　“冯姐，先别剥橙子了，把桌子上清一下，这工具太大了。”仔细看了一眼之后，龙海鸥想起来了，这个本子是夏小满从高中时候就有的素描本，她对未来的愿景，都画在了这个本子上。

　　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她就看过，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夏小满有加了一些什么上去呢？

　　夏小满小时候学过一两年素描，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灵魂画手。但素描究竟是小时候学的，要真正说画的能有几多传神多悦目，也是没影的事儿。

　　记得那年暑假，她在夏小满家住了一阵子，亲眼看着夏小满往上画过“未来自己家信柜”的设计图，也画过“如果我是灰女人，我要穿这样的礼服”的礼服设计图。另有一些什么就不记得了，究竟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

　　素描本被徐徐打开。扉页用秀气的正楷抄着舒婷的《致橡树》。字迹虽然端庄，但看起来稚气未脱，感受是中学生的字迹。

　　“这是你什么时候加上去的？我之前怎么没看过？”指着这首小诗，龙海鸥歪着头问夏小满。

　　这本工具许多年以前龙海鸥可是看过的，敢肯定是，扉页上绝对没有这行字，如果有，那时候她会就这件事情讥笑夏小满好几年的。作为一个高中生，欠好好念书。想什么情情爱爱的事情！

　　“预计你看的时候扉页还空着吧。”夏小满看着素描本，摸着下巴，慢慢想了起来。最早有这个素描本的时候，扉页是空着的，因为不知道写什么，也不知道要画什么，所以就这么空着了，等到哪天想好了要加上什么的时候再加上。

　　这首诗是到快高中结业的时候，加上去的。

　　那个时候看了周恩来和邓颖超的74封情书。被二人的情感所震撼，在扉页填上了这首《致橡树》。

　　“来来来，我给你们念念”龙海鸥拿过素描本，摊在手里，用抑扬顿挫的朗诵腔开始朗读：“如果我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接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如果我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咦？你的人生理想不是做家庭主妇么？居然这么伟大？不能!”

　　正读得摇头晃脑自我陶醉的龙海鸥突然蹦出这局“不能”二字，也是不无原理的。

　　在她和冯莹的印象里，夏小满的人生目标就是做家庭主妇，然后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每天为老公洗手作羹汤，然后再生个可爱的宝宝，做个贤妻良母……似乎这些就是夏小满一辈子的追求。

　　被龙海鸥的激情演绎逗的憋不住笑的冯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把手上剥好的橙子掰开，放到眼前的盘子里，推给坐在劈面的龙海鸥和夏小满。

　　“怎么不能!”夏小满从盘子里抓起一片橙子，塞到龙海鸥嘴里，作势要把她的嘴堵住。

　　“谁说家庭主妇就和站在聚光灯下有冲突？”夏小满又拿起一瓣橙子，送进自己嘴里，抬眼对冯莹讨好的笑笑，这眼光摆明了就是在说：“冯姐你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你们想，苏瞳小小也算个民众人物。如果我不努力，不能跟他并肩站在一起，就会配不上他啦!”咽下嘴里的橙子，夏小满理直气壮的说道，虽然语气和这橙子一样，有点酸。

　　她一直在努力，希望自己能和苏瞳站在同一个高度看世界，也被世界瞩目。

　　她想和他配合绽放。只有这样，他们的色泽才是最亮眼，最持久的。

　　她虽然可以躲在苏瞳身后，让他给自己遮风挡雨，但是并肩一起往前走，一起披襟斩棘的缔造属于他们的新生活，才是夏小满想要的人生。

　　“先别说这个！”夏小满抽了张餐巾纸擦擦手，把素描本从龙海鸥手里拿过来，一边翻着一边说：“给你们看个好工具，这工具我想了很久啦！终于快完工啦!锵锵锵！这个!”翻到了要给她们展示的工具，夏小满自得地把素描本推到她们面前。

　　“哇……你……”龙海鸥和冯莹看清楚面前的工具，同时惊讶了。

　　眼前是一套婚纱的设计图。不仅有正面的、侧面的、反面的图，另有肩膀、腰、裙摆的设计。

　　“你们看这个图，这些小蝴蝶好欠悦目？后面另有一页。我想吧，这些就缀在裙角上，然后外面搭一层纱，嗯……就像欧根纱那种，有朦胧感。不外还没想好用什么料子来绣，缎面肯定不适合，太亮了，真丝的又太暗了，你们说，桑蚕丝怎么样？……

　　夏小满说着又翻了一页。白色的画纸上画了许多几何的蝴蝶。停住的，起飞的，粉蝶、凤蝶、燕尾蝶……种种蝴蝶品种各异形态纷歧。不仅画好了，还用铅笔仔细的标注了每只蝴蝶什么位置是什么颜色。

　　先不说那件婚纱，就是这些蝴蝶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画完的。

　　“这工具……你画了多久？”冯莹手里还拿着准备喂进嘴里的橙子，呆呆的看着夏小满。

　　“你说哪个？”

　　“全部！”

　　“婚纱的话，大一就开始画了吧……不外最近才把把腰上的装饰画完。蝴蝶嘛……前年……上前年……哎呀，就是在楚渝的婚礼上得的灵感，其时不是许多牡丹花么？居然引了许多几何蝴蝶，其时我就在想，如果这些蝴蝶能上婚纱的话，那该多悦目!”夏小满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说了出来。

　　“你们说，我和苏瞳的婚礼上，我穿这件婚纱，会不会很悦目？”夏小满搓着双手，放在嘴前，眼里闪着光的看着她们。

　　其实，和苏瞳的婚礼她已经偷偷的想了很久了。种种方案不下三四十个。只是一直没有确定会不会和苏瞳走到最后，所以的想法都只是想一想，没有拿出来说过。这不是苏瞳以及求婚了嘛，她也就不用守旧这个自己心底的小秘密了，把婚纱设计图摊在两个最好的闺蜜面前。

　　“好欠悦目好欠悦目？”夏小满满怀希望的看着两个闺蜜，希望从她们那里获得肯定。

　　“好棒!”龙海鸥从素描本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夏小满：“如果我的婚礼，你不给我设计婚纱，不给我做筹谋，我会不惜一切价钱neng死你！你信不信？”

　　“咦，你计划啥时候结婚啊？”夏小满原以为要说这句话的人是冯莹，没想到是龙海鸥。

　　冯莹倒是有个男朋友，只是因为事情关系被派到了外洋。龙海鸥嘛……一个推行只身主义的人，居然会说出让夏小满给她筹谋婚礼的话。

　　三人打闹了一阵，但碍于夏小满的伤，最终也没敢用上沙发的靠垫做凶器。

　　既然闺蜜们已经肯定了这套婚纱，那么接下来就是做一些小的修改，定下来布料和蝴蝶的数量，以及位置，然后自己把它做出来了。夏小满拿来裁纸刀和直尺，在二人的资助下，把这两页小心的割下来，计划转头拿去和设计师商量搭配布料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