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的一声,几把飞刀落在地上,铁丝像被什么工具斩断。温琰辰明白感应眼前起了一阵绿光,睁开眼,就见到一个绿衣少女站在了面前。
“你是悬剑山庄的人?”妄语鬼的声音里带着惊奇。
地上已多了几枚红针,面前那绿衣少女轻声道:“凌渊五鬼,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父亲?”
这声音本该极其柔弱,可温琰辰在旁边听来却如铜锣般响亮。这少女的内力竟不亚于一名成年妙手。
那妄语鬼一怔,过了一会儿才冷冷道:“今日且放了你们,若再被我遇上……”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人已远去了。
绿衣少女想要追上去,踏出一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身盯着温琰辰:“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温琰辰瞧她头戴一个编织的五彩花环,脸蛋清秀白皙,面容如星辰皎月般感人。若不是现在深更半夜,她这副模样倒像是来林间闲游的千金小姐。
绿衣少女突然伸手按着他的手腕,又伸出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点在他的胸口,道:“十日功……你是宫里的人。”
温琰辰这才道:“我和殷大侠偶然遇上,之后……之后便碰到了这妄语鬼。”
绿衣少女瞧了地上的尸身一眼,皱眉道:“是殷海棠?我曾听母亲提起过他。”
她对殷大侠直呼其名,看样子自己家世尤为显赫。
温琰辰紧握拳头,道:“殷大侠被那恶鬼杀害,我若能修得武功,一定为他报仇。”
绿衣少女抬眼看他,道:“宫里的人还想管江湖中事,未免太自大了。”
“我……”温琰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绿衣少女本该饱含柔情的眼睛里像怀有伤心之事,徐徐道:“就在两个月前,自五鬼泛起后,我父亲便消失了。我知道定是这些恶鬼杀了我父亲,因此千般寻找他们的踪迹……”
“可你只有一小我私家……”
“一小我私家便怎样?我娘亲怕我失事,一直想尽措施拦着我,但我终是从家里出来了。你对这凌渊五鬼了解几多?可知道他们常在哪里露面?”
绿衣少女说着忽又自语起来:“宫里的人能知道什么……我真是糊涂了。”
温琰辰愈发感应自己被人看扁,想起那怕输鬼已死,忍不住高声道:“我虽然了解,虽然知道!那怕输鬼聂英已在我眼前被人杀死了!”
她闻言露出惊奇之色,眼睛直直盯着他,道:“此话认真?”
“我现在便可以带你去找寻他的尸体,他和洪荒四凶自相残杀,双方都死在就地,正是恶有恶报!”温琰辰挺起了胸膛。
“洪荒四凶?怕输鬼一人怎可能杀死四名妙手?”
绿衣少女低头皱眉说着,突然抬头看他:“带我去找怕输鬼。”
清冷的月光下,微风拂过她耳边的发丝。温琰辰看着她美丽的模样,心神不禁为之模糊。
他将殷海棠和刀疤男人的尸身埋葬了,带绿衣少女在幽暗的林间走着。
山林虽大,但自己依稀记得那地方的模样。只要愿意找,应该能够找获得,尽管有些费时光。
温琰辰想起刀疤男人曾说五鬼不光抢夺金银,还专杀成名人士,向绿衣少女说道:“你……你父亲想必也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
她闻言轻声道:“江湖高人甚多,哪是那么容易成名的……更况且自从我悬剑山庄失传了盛名已久的‘悬剑术’后,名声便一落千丈了。”
“悬剑山庄……听起来就很厉害。那你父亲定也是一代大侠,只是如今却不是大侠成名的时代了,世间得享盛名的尽是些跳梁小丑。”
温琰辰想起了公孙正一行人,便说出了这句话。
绿衣少女似对他夸自己父亲感应欣悦,嘴角扬起,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真如天使一般,月光在她面前都失去了颜色。温琰辰一颗心不由得砰砰直跳。
他晃了晃脑袋,想从她的美貌里清醒过来。脑子里开始思考刚刚的事情。
凌渊五鬼的做法似乎是想让武林人士知道自己重出江湖,但这样做反而会引起武林的众怒,岂不是自找苦吃?
温琰辰实在是想不通,绿衣少女突然道:“到了么?”
他抬头看到前方的一间小草屋,立即认了出来,伸手指着道:“草屋前那片空地就是。”
绿衣少女越过草丛走去,站在那里半晌,突然转头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他们的尸身在哪里?”
温琰辰快步遇上前,只瞧得一眼,整小我私家已是呆若木鸡。
眼前的空地上竟什么都没有,别说是尸体,地面上连一点血迹都看不到。
“这……这……”他满身血液都似在倒流,难道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在绿衣少女的目光下,温琰辰竟感应自己像一个骗子。
他突然想起饕餮被聂英拍了一掌,撞在一棵树上的情形。对了,那棵被饕餮撞上的大树上定有血迹。
他连走几步,突然整小我私家像被钉在了地上——那棵有血痕的大树竟整个被人砍断,变作了一个树桩。
“骗人很有趣么?”绿衣少女盯着他的身影道。
“我……我没有骗人,一定是有什么人在筹谋这些事……”
温琰辰看着不远处的那间草屋,立刻冲了进去。
门一被推开,一股灰尘味便扑鼻而来。
整个屋子里竟充满了灰尘,像是许久未有人居住。那桌上的饭菜不见了,地上四凶兽的图案也被抹去。
他又走进厨房,里面更没有烧火做饭的痕迹。
绿衣少女随着走进来,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温琰辰想起了什么,再次冲了出去。他和老僧埋过那农夫伉俪的尸身,那尸身一定还在。
他走到掩埋他们尸身的地方,看到一块铺得平平整整的土地上,地下的尸身也已不见了……
所有尸身全部消失,像是一切都未发生过。温琰辰手足刹那间变得冰凉,此事竟如此诡异。
他回首看着那个树桩——是了,四周树木都丝毫无损,怎会只有这棵遭人砍断?这岂不正是欲盖弥彰!
——老僧说错了……这不是秘密,明白是阴谋。若无阴谋,怎会如此怕人觉察?
“你如何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少女从屋中走出,语气酷寒。
温琰辰百口莫辩,实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若自己是她,也难以相信一小我私家指着干洁净净的地面,说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恶斗。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道:“没有理由。”
“谁?”绿衣少女轻喝中抬头。
温琰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也立刻向上望去。
只见一棵树的树梢上正坐着一个红衣少年。那不外手指粗细的树梢虽坐着一人,却未折断,更不摇晃。他便如坐在一块平地般,接着道:“他没有理由说谎,说谎对他有什么利益?”
温琰辰又惊又喜,叫道:“长欢!”
慕长欢叹了口气,道:“不要叫得那么亲切,免得外人以为咱俩有断袖分桃之癖好。”
绿衣少女淡淡道:“原来是江湖六令郎中的长欢令郎,莫不是你瞧见了这里发生的事?”
“我虽未瞧见,却知道他不会说假话。老实说我追查此事已有月余,至今也是摸不着头脑。最近江湖中一些有名的武林人士不是被杀就是失踪,也不知是谁做下的此事,他做下此事又是为了什么?”
绿衣少女看着他道:“失踪?你是说我父亲可能没有死?”
慕长欢道:“这我哪会知道?”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最讨厌想这些事,只想找人打一架解解闷。若让我遇上五鬼,我非打得他把一切实情都说出来。”
温琰辰看慕长欢言语之间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道:“你的武功只怕不是那五鬼的对手……”
“咄”的一声,一根树枝从温琰辰耳边穿过,插在了身后的树桩上。
“你看不起我可以,但是敢看不起我的武功……哼!”慕长欢瞪了他一眼。
温琰辰心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慕长欢两只手搭在坐着的树梢上,道:“不多说了,回去睡觉。你们也不要折腾了,一个柔弱女子,一个宫里出来的太监,真遇上坏人了也只有送死……”
“你说谁是柔弱女子?”绿衣少女轻斥一声。
“谁是太监?!”温琰辰差点脱口痛骂。
慕长欢一声长笑,手掌在树梢上一按。那树梢像带有极大弹性,他整小我私家都被弹了出去,在空中一个翻身,眨眼间消失在夜空之中。
绿衣少女见他走远,淡淡扫了温琰辰一眼,道:“若你所说属实,那定是有人在隐藏什么。”
她说着在四周走了一圈,皱眉思索着。
温琰辰望向昏黑的天空,感应有朵朵黑云正直压下来。若不是他还在世,谁也不知道这些事的发生。这些事背后究竟是谁人主使?又有何目的?
绿衣少女站在月光下,身形柔弱而优美,抬头望着幽暗的树林,轻声道:“我父亲是一个很好强的人,他总说人不能只为了世俗的一些工具在世。他一直想做大事,想让江湖中所有人看到自己。我甚至推测是他主动找上的五鬼,想除掉五鬼名扬天下,却没想到反受其害……”
她说着,目中似要落下泪来。
温琰辰看她楚楚感人的模样,心里如压了一块石头,忍不住慰藉道:“江湖中不是有句话叫……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或许你父亲还在世,他只是……只是出了一趟远门……”
绿衣少女看温琰辰体贴的模样,微微笑了一下,虽然那笑容极是勉强:“真是的……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叫叶芷柔,若你再有什么消息,便来悬剑山庄找我吧。”
叶芷柔……温琰辰心里细细琢磨着这个名字。
她似料定这里找不到线索,一句话说完,人已飞掠而起,在几棵树后消失不见。
温琰辰看着她离开的偏向,喃喃道:“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一定要亲自揭穿这件事……”
他在山林间漫无目的地走着,头脑愈发地昏沉。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现出一座城镇,温琰辰快步跑已往,还没到地方,人已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