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摊牌（中）

　　“不行！”没想到第一个提出阻挡意见的会是金氏。

　　众人忍不住侧目。

　　荷珍也转头去看她，发现她情绪激动，目光闪烁，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

　　只不外这惧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还不等荷珍细想她这到底是在怕谁，金氏就反映过来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

　　她又恢复了适才的晚娘脸，瞪着荷珍道：“回村做什么？做了坏事就想躲回去，谁教你的？别以为你爷奶能护着你。”

　　“荷珍，你别厮闹，不年不节的，好好的回水洼村做啥？”陈礼荣也是不大同意女儿回乡的，他老娘有多宝物自己这个二女儿，别人不清楚，他还不知道吗？

　　别人都是捧着大孙子，他老娘是只要孙女不要孙子。

　　如果说他大嫂卞氏是那种怼死人不偿命，气狠了还亲自上场打人的泼妇，那他老娘就是他大嫂的升级版，不仅泼，她还难缠！

　　陈礼荣似乎又回到了在水洼村时候被他老娘支配的恐惧之中，他对荷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荷珍，你爷奶年纪大了，又是闲不住的，家里一摊子事。过了年，你小叔和小姑都到了说亲的年岁了，你好好的跑回去了，你爷奶他们又以为出了啥大事了，还要担忧你，你说这不是给他们添乱吗？”

　　荷珍自从被八小姐折腾伤了以后，就跟吞了火药似的，也不晓得卞氏教了她什么，逮着谁怼谁，这要是回了水洼村，一起诉，他老娘不得揪着他爹，连夜赶路跑到通州来弄死他们两伉俪。

　　“哪里好好的了？”荷珍最不耐烦听陈礼荣每句话都带上“好好的”三个字，她语带挖苦道，“我差点死了。”

　　陈礼荣噎住了，这一刻，他心里真有点埋怨金氏了。以前以前在他耳朵边上叨叨侯府八小姐这个好那个好，结果没来他家几天，就整出了一堆事。

　　越想越觉得大嫂骂他傻是有原理的。

　　他怎么就鬼摸脑壳了呢？

　　荷珍是她的女儿，八小姐，屁都不是。所以他为什么要为了她，动不动被女儿藐视？

　　陈礼荣不说话了。

　　金氏也拿禁绝荷珍会不会真闹着回水洼村，就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倒不怕，收拾一顿也就好了，可这不另有个搅屎棍卞氏吗？

　　她早看出来了，卞氏瞅她不顺眼很久了，只不外以前她男人和孩子都护着她，这女人才欠好来加入她们二房的事。

　　现如今，荷珍这没良心的死丫头叛变了，这女人还不得打蛇随棍上。荷珍前头嚷着要回村子，她后脚就能陪着人一道回去，还能乘隙在老太婆面前给她上眼药。

　　金氏不动声色地给陈礼荣使眼色，让他稳住人，千万不能在金氏回城之前闹出啥幺蛾子来，陈礼荣垂着眼睛盯着地上发呆，压根没接收到她的信号。最后照旧她看好的儿子靠谱，要害时刻捞了她一把。

　　陈明业对荷珍说：“荷珍，你别说气话。你回了村，奶非来赵家村找人拼命不行。她和爷年纪都大了，舟车劳顿，路上有个万一可咋办？年老也知道，八小姐来了以后，你受了不少委屈。八小姐身世侯府，脾气大，你不想伺候她就别伺候她。”

　　开头那几句话，金氏听着还挺舒服，到后面，陈明业说到八小姐“脾气大”，金氏就有些不得劲了，等儿子一说完，她就要反驳他，还没开口，就被陈明业看穿了：“娘，你要说什么，我们都知道。我整好也要问你，你和爹给祁家写了那么多信，祁家可有回信？”

　　听陈明业提到祁家，荷珍和桃珍都情不自禁地竖起了耳朵。

　　八小姐的外祖家姓祁，她外祖父祁老太爷曾官至户部尚书。

　　别听金氏一口一个侯府，天天把侯府规则挂在嘴边，一副“我以侯府为荣”的模样，实际上，在八小姐亲娘祁氏嫁到侯府之前，金家一直是祁家的家仆。祁氏当年嫁进镇北侯府王家，金家和另外几户作为陪房一道跟了已往。

　　祁老太爷早几年就带着一家子告老回籍回祖籍了。金氏以前是祁家家生子，自然知道信该往哪里寄。

　　陈明业一提寄信，金氏就卡壳，但是她照旧装出了镇定的样子，道：“祁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前几年去了，祁太太寡居，收了信也不能马上动身来接八小姐，拖些日子很正常。”

　　“也就是说，”陈明业看起来颇为头疼，“祁太太果真没回信。”

　　金氏连着写了好几封信去催，原来就心焦，此时不由脱口而出道：“翁氏这人心眼子忒小，当年她肚子一直没消息，我们太太不外是看不外眼，回娘家让老太太抬了跟前的翠萍做妾。她也不想想，少爷是独子，哪能让祁家的香火断在她手里，太太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祁家，翁氏这个做嫂子的非但不谢谢……”

　　荷珍听得目瞪口呆。

　　我勒个去的，出嫁的小姑子回娘家叫老娘给哥哥纳妾是什么神操作，这个叫什么翁氏的祁太太哪里心眼子小了，特么的还要怪她没“谢谢”热心肠的小姑子，尼玛，谢谢她给自己添堵吗？没砍死小姑子就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难怪金氏和王八这对主仆平时那么欠抽，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金氏还在那里数落祁太太翁氏的不是，什么“黑心肝”、“烂肚肠”、“小人得志”，越说越离谱，陈明业赶忙干咳几声，打断她：“娘，你心里早有数了，祁太太是不会来接八小姐了。”

　　“谁说的？”金氏差点跳起来，她否认道，“翁氏没这个胆子，她最多就是晾着我们，让我们急上火。你瞅好了，再过些日子，她准得跑来，恭顺重敬把八小姐接走。”

　　荷珍被金氏的蜜汁自信弄得很无语，王八她娘把人都冒犯成那样了，写了几个月信，祁太太愣是看成没收到，摆明了不想管王八，金氏一副自我感受良好的样子，真正是有点辣眼睛。

　　陈明业也是一脸无语，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娘，若是祁太太不来，你想过八小姐要怎么办吗？”

　　荷珍坐直了身子，心道，重头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