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不迫地上马,张霖此时倒真有些惊讶。原来还以为这小子只是个文弱书生,但从他上马的姿势来看,竟是个骑过马的老手。以往他跟云封一起东征西战,行军战斗时马都是最重要的同伴。云封上马时的行动,常显俊朗潇洒,陪同着天生的王者之气;但宋允,虽然长得清秀了些,上马时的行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叫人生出一种就该如此的错觉。
不再纠结,喝了一声“驾”,马儿像离铉的箭,疾速狂奔。永京城的街道,在这个清晨,多了两匹外形高峻的骏马,马上是神色冷峻的黑袍侍卫和面容俊逸的青衫男子,尤其是后者的那双眼睛,微微上挑,眼中似有瀚海星辰,摄人心神。
街道上早就已经热闹起来,行人纷纷站到路旁,为二人让道。正值妙龄的二八少女,全都怕羞带怯,望着绝尘而去的两匹骏马,在心中惋惜,恨不能长一双翅膀,同他们一起前行。
然而张霖和宋允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一心赶路。
马蹄扬落,卷起地上的一层层灰尘,在阳光照射下,不知迷了几多人的眼。
站在人群中的轻衣对身侧穿着火红留仙裙的女子说道:“公主,这位青衫令郎可对您的胃口?”
红衣女子对侍女看穿她的心思颇为羞恼,用纤指点了点轻衣的脑袋,嗔道:“再乱说,小心我叫哥哥将你许给那个什么马尔扎!”
“另有,这里是陈国,莫要再叫我公主。”慕容晚提醒。
轻衣一直待在蒙越,对大陈的称谓一无所知,只好问慕容晚:“那我该叫什么?”
“小姐。”慕容晚提着裙裾,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人群,朝着承德酒楼的偏向走去。
张霖没有带宋允从北午门进皇城,而是领着他进了一个侧门,里面只有一条小径,不算宽,但一人一马走在上面照旧绰绰有余。
背后的主子已经显而易见,能住在皇城,一个手下也能随意进出城门的人,即是大陈最年轻的帝王无疑了。
只一点让他疑惑,即是天子怎么会认识他,还让这黑袍男子特意来找他?
小路尽头是一座玲珑八角亭,安平静静地坐落在那儿,亭外是一汪小池塘,水质清澈,许是春日招呼,池中荷叶翠绿,是勃勃生机。
往里看去,男子背对着二人,金龙冠,白玉带,玄衣加身,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劈面女子端庄秀雅,梳着垂云髻,戴着珍珠坠子,正值春日里穿的素白锦裙,脸上仍有一块红色胎记,极其温顺地为男人斟茶,微微弯着腰,碎发沿着肩滑了下来。由于桌子不大,云封见状,直接伸脱手替她拨到了耳后,还低笑着说:“你的头发还真是不听话!”。
这怎么听都是伉俪之间的情话。宋允一时有些晕眩,看着脸上带着淡笑的苏易宁,原是如此么。
张霖推了推他,朝亭子那边指了指,道:“进去吧。”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原来苏家小姐,已是宫中人……
宋允闻言,一步一步朝两人走去。一提衣袍,跪下行叩拜之礼:“草民宋允,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等的人已经来了,云封不再与苏易宁开玩笑,丹凤眸落在地上的人身上,良久薄唇才突出几个字:“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