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日,柳升率领十五万雄师,六万民壮从张北出发,沿着水草丰盛的东部大草原,一路向东北偏向行进。
除了神机营以外,各军卫都是由东北边卫的老兵组成,他们也大部门加入了第一次北征,对草原各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些老兵也是这次北征的主力,现在却为了防范鞑靼人们全部被派到了东线。
不外只要能够把鞑靼人遇上战场,消耗他们的力量,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鲁台老奸巨猾,他这次嘴上叫嚣着要帮大明打瓦剌,现在大明就将计就计,看他这次如何应对。
不外,柳升深知阿鲁台的狡诈。他现在虽然臣服大明,接受大明封爵的和宁王,但是这四年来不仅没有帮着大明牵制瓦剌,反而坐视瓦剌将鞑靼的战散部落收拢麾下。
这一次,他也算是自食其果,崛起的瓦剌人将他们从土刺河的丰茂草场驱赶了出来,他才迫不得已向大明求援。
但是不管他们内斗的再厉害,他们都另有一个配合的名字,那就是北元。
他们有着一样的生活习俗,一样的生活方式,跟大明,他们永远不会是一路人。
自初五兴兵,柳升一直以最高警戒行军,这次想要利用阿鲁台,同样也要预防着阿鲁台这只恶狼反咬一口。
五日后,雄师抵达元上都,这里原本是蒙元的陪都,但是现在却已经在大明的统治之下,而且被设置了开平前屯卫。
抵达这里之后,雄师就沿着甘诺河西侧,一路向北。
沿着河岸行军,不仅不愁水源,更能预防东侧被雄师偷袭。
此次东路行军,宁静第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要能把鞑靼人赶到战场前面与瓦剌人作战,他就是大功一件。
四月十六,柳升终于在饮马河与翰难河的三河口,与率领一万骑兵的阿鲁台相遇。
跟柳升一样,阿鲁台此时也怕大明军队对他张开獠牙。在他的身后,瓦剌更是咄咄逼人。
处在夹缝中的鞑靼是弱者了。看到二十万雄师的众多气势,再看看自己身后的一万骑兵,阿鲁台忍不住有些忧心忡忡。
虽然大明的军队行动缓慢,但是势不行挡,仅仅指望他现在麾下的不到三十万牧民,基础反抗不住二十万精兵强将的平推。
只要这些雄师在草原滞留一个夏天,他的族民无处放牧,到了秋季,人数就会最少淘汰一半。
一部门是因为没有牲口饿死了,大部门人都市直接投靠其他部族。
“国师,我们真的要去跟瓦剌人打吗?打来打去,岂不是自制了汉人?”
虽然阿鲁台被明朝天子封为和宁王,但是在鞑靼,所有人照旧习惯喊他国师,他们内心里,也基础不会认同一个汉人天子封爵的王爷。
阿鲁台的眼睛看着远处那无边无际的扬尘,那都是雄师行进带起的灰。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打不行啊,只有资助汉人打败了瓦剌,我们才气活下来。这个草原,终究是属于我们的,汉人纵然胜利了,他们也不会留在草原上。”
论恼恨汉人,他不比瓦剌的瓦哈木弱,要否则,四年之前他也不会蛊惑本雅失里阻挡大明。
可是他们失败了,就只能蒙受失败的结果。
瓦哈木获得了汉人提供的刀枪,才气反过来趁着他们势弱夺去了大片草原,还杀了大汗本雅失里。
他现在,只是在走瓦哈木的老路而已。
借用汉人的力量,来攻击对手的力量。再不反抗,他们鞑靼异族基础就没有生存的草原了。
但是,他不会知道,在远方,已经有一个老谋深算的年轻人,准备直接刨掉鞑靼人的根。
看到雄师前锋营已经行进到十里之内,阿鲁台说道:“乌格齐,你率一百部众,再去迎接汉师。”
乌格齐有些不乐意地说道:“太师,阿斯特,持力欢他们不是已经连续去迎接了吗?”
“汉人喜欢讲规则,在我们有求于他们的时候,多一点礼节,他们会更开心,谈起条件来,也会更大方。”
“好吧,为了永生天,吾今日也向汉人低头一次。”
乌格齐举起了右臂,伸出了一根手指,向前一挥,一马当先地冲下了小山岗。一百部众两骑并行,像一条长龙,跟在后面冲了下去,认真是来去如风。
柳升的车驾前,已经有了两个来自鞑靼部落的千户长,这也是如今的鞑靼族级别最高的军事将领了。
四年前的一战,大明将鞑靼险些打残,只剩下了两个年迈的万户长,如今也已被这帮后起之秀取代。
不外为了控制鞑靼的崛起,大明没有封爵鞑靼万户长一职。
四年前,鞑靼部族有一百五十万人,能组织五万人的骑兵,有五个万户长。但是如今,却只有三十万部众,连两个万骑都很难组织起来。
对这样的结果,大明其实是满意的。如果这一次再把瓦剌也打残,让他们保持跟鞑靼差不多的军力,那么以后大明的北疆就牢固了。
不外想想临走时候太孙的交待,柳升有些头疼了起来。
这片草原虽然广袤,但是大明已经有了辽东,九边,滁州卫这些马场,如今拥有马匹近两百万,及格的军马也到达了五十万。
所以,不管是皇上,照旧他们这些将领,对这里的土地都没有企图。
一个奴儿干都司,每年需要泯灭数十万两白银的军费。一个交趾,每年泯灭军费百万两,税赋不外区区七万两。
而草原的部族更多,也更贫瘠,除了养马,险些没有任何收益,拿来有什么用呢?
偏偏皇上为了培养太孙,对他的计划鼎力大举支持,恐怕也是想要让太孙吃点亏,才知道领土不是越大越好啊!
“报,鞑靼御前左掖千户长乌格齐前来迎接大帅,雄师距离预定目的地另有六里地。”
“让他随驾……”
柳升哼了一声,暗道:“连大汗都没有了,还御前……简直是笑话!”
本雅失里被杀之后,鞑靼族就再也没有了大汗,这也正式宣告忽必烈蒙元帝国家族统治的结束。
蒙元酿成了北元,孛儿只斤黄金家族也完了,这个时候的北元,在柳升的眼里已经失去了威胁。
但是他不会知道,十几年后,这个家族又会死灰复燃,而北元终其大明一朝,都是大明最大的威胁。
在两军相聚另有三里地的时候,在喀老台湖支流的河汊口,是鞑靼人专门为大明军队准备好的驻扎地。
这里靠近喀老台湖,两面环水,阵势平整开阔。除了平整了土地,鞑靼人还为雄师准备了富足的干草,作为马粮。
当雄师逐渐行近,阿鲁台也率领三百部族亲自迎接了柳升。
雄师稍定,随军的太监梁博恺就率先支起了香案,宣读了朱棣的圣旨。
圣旨中,朱棣对鞑靼一族愿意充当讨伐瓦剌的先锋军体现了赞赏,而且任命阿鲁台为东路军副都督,率军听从柳升的指挥。
虽然,既然要用鞑靼人充当先锋,自然也要给他们一些利益。
雄师随军带来了两百石海盐,一千口铁锅,立即就赏给了鞑靼族,而且允许鞑靼族派一支不凌驾五千人的商队与大明朝交易。
除此之外,还将赏赏给鞑靼族两千把马刀,一千支长矛,不外这些,只能等到雄师汇合以后,才会赏赏给他们。
这也意味着,鞑靼人要先做出一点孝敬来。
阿鲁台的内心一阵苦涩,他最想要的短弓,这一次却不在赏赐之列,而这才是如今的鞑靼人最缺的武器。
大明朝天子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们想要出工不着力,恐怕就难了。
大帐升起,柳升掉臂阿鲁台就坐在旁边,开始了点兵点将。这也是向鞑靼人宣示武力的一个方式,所以在座的阿鲁台和他的一辅佐下,脸色都有点欠悦目。
论小我私家武力,他们自认要比汉人更强,但是汉人实在太多了啊!
一直到黄昏时分,全军大帐都支起,柳升故意装作才腾出了时间,设宴款待阿鲁台一行。
阿鲁台最关注就是大明天子对鞑靼的态度,柳升也凭据事先已经商量好的战略,鼎力大举盛赞了鞑靼与大明之间的友好关系。而且将大明这次的兴兵,当做是大明对鞑靼最有力的支持。
同时,他也强调了大明与鞑靼之间的相助与生长,而且愿意在现有的基础上,扩大商业贸易。
北元虽然武力强盛,但是却穷的一塌糊涂。
他们除了皮毛和牛羊贸易,险些没有任何生产生长能力。现在就连铁匠和火药制造,都后继无人。
底层的牧民没有菜刀,没有铁锅,连杀牛宰羊都需要共用铁刀,没有铁锅,也只能靠陶罐来煮饭,炖肉。
这几年大明实行经济封锁,隔离贸易,没有茶叶,没有盐巴,北元就因此死亡了最少十万人以上。
可是他们现在基础无力去大明抢劫。
若不是活不下去,瓦剌人也不至于刚恢复一点元气,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大明作对。
光是为了能跟大明贸易,阿鲁台就不得不允许了柳升的条件,派出一万人的骑兵,两万只骏马,加入这次的战争。
这不仅仅是帮大明,也是为了给鞑靼族现在这三十万人,找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