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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阿Q歪传

第六幕

赵阿Q歪传 此间天下 2218 2018-04-12 16:55:05

  时间:大清宣统二年,冬。

  所在:大浦镇,赵府。

  人物:夏瑜、赵老太爷、赵秀才、狂人、闰土、祥子、祥林嫂、巡警。

  【幕启:闰土带着夏瑜穿过赵府亭台楼阁一步一景的后院,沿着蜿蜒曲折的雕花长廊,来到了赵老太爷午后休憩的一间厢房中。夏瑜敲了敲门后径直推门而入,但见衡宇室宇精美,铺陈华美。上房内间,挂着一幅“燃藜图”,又有一副对联写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卧床那侧的壁上挂着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赵飞燕立着舞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宝榻,悬着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西子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鸳枕。现在狂人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太师椅上,赵秀才、赵老太爷眉头紧锁,唉声叹气。赵家的几个女眷侍立一旁,拿着手帕捂着脸哭泣。众女见夏瑜来了,忙返屋回避。

  闰土:启禀老爷,夏瑜医生已经带到。

  赵秀才(在赵老太爷耳边低语):爹,这夏瑜和高家那个小兔崽子觉慧是同窗挚友,请他过来给二弟看病,是否不妥。

  赵老太爷(低声):你弟弟现在病入膏肓,满口胡话,我们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狂人(注视着夏瑜):小兄弟,你要小心啊,我爹和我哥都喜欢吃人,你来我们家别被吃了啊!

  夏瑜(不理睬狂人,直接为他检查伤势):赵老太爷,令郎的病恐是因头部为钝器所伤而起。

  赵老太爷:正是,先生可有良方?

  夏瑜:我虚得视察视察他的思维模式以判断其精神损害水平。

  狂人:小兄弟,你相信我啊,你再不走真要被吃了。前几天,狼子村的佃户来告荒,对我年老说,他们村里的一个大恶人,给各人打死了;几小我私家便挖出他的心肝来,用油煎炒了吃,可以壮壮胆子。我插了一句嘴,佃户和年老便都看我几眼。今天才晓得他们的眼光,全同外面的那伙人一模一样。想起来,我从顶上直冷到脚跟。他们会吃人,就未必不会吃我。否则家里的老黄狗,今日为何多看了我两眼?

  夏瑜:总担忧自己被吃这些子虚乌有之事,可能是迫害症、妄想症一类的病。

  狂人(大吼,情绪激动):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掀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书上写着这许多字,佃户说了这许多话,却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我。我也是人,他们想要吃我了!

  赵秀才:快别乱说了,我们何曾吃过人,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吃人!

  狂人:我晓得你们的要领,直捷杀了,是不愿的,而且也不敢,怕有祸祟。所以你们各人连络,充满了罗网,逼我自戕。试看前几天街上男女的样子,和昨天的那场群架,便足可悟出八九分了。最好是解下腰带,挂在梁上,自己紧紧勒死;你们没有杀人的罪名,又偿了心愿,自然都眉飞色舞的发出一种呜呜咽咽的笑声。否则惊吓忧愁死了,虽则略瘦,也还可以首肯几下。唉,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赵秀才(震怒):你再乱说,看我不打死你!

  赵老太爷(笑):你和一个疯子较什么劲。

  夏瑜:令郎话虽疯癫,但言语之间逻辑紧密,想来闹前额叶并未受伤,问题不大。

  狂人(激动的快要挣脱捆绑):易牙蒸了他儿子,给桀纣吃,照旧一直从前的事。谁晓得从盘古开辟天地以后,一直吃到易牙的儿子;从易牙的儿子,一直吃到徐锡林;从徐锡林,又一直吃到狼子村捉住的人。去年城里杀了监犯,另有一个生痨病的人,用馒头蘸血舐。四千年来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是否另有?

  狂人(又对着候在门外的闰土吼道):闰土哥,你怎么还不跑,我爹爹哥哥都快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家里的下人们都快被吃光了,你快跑啊!

  闰土(惊骇状):二少爷快别这么说,老爷大少爷对我恩重如山,老奴我就算赴汤蹈火也难酬金。

  夏瑜:要根治令郎的癔症,不动手术是不行的,赵老太爷若信得过我,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上海浦东的专业医院。

  赵老太爷(不悦):这么说,你是治欠好咯。

  夏瑜:万分歉仄,我是内科专业身世,开颅手术非我所长。

  赵老太爷: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另请高明吧。闰土,送客。

  【闰土把夏瑜领到门口,一略微驼背的忠厚男人迎了上来。他是赵府的御用车夫祥子,祥子扶着夏瑜上了自己的人力小三轮,挥汗如雨的拉向李庄。

  【场景变换为途中街道风物。

  夏瑜:师傅,他们为何称谓你为骆驼祥子。

  祥子:嗨,我这人背有点驼,又肯刻苦耐劳,这不就活脱脱一个骆驼嘛。

  【突然,祥林嫂抱着枕头横穿马路,被祥子撞倒在地。

  祥子(急遽上前搀扶):你怎么啦?

  祥林嫂:我摔坏了。

  夏瑜:我眼见你慢慢倒地,怎么会摔坏呢,装腔作势而已。

  【祥子听了祥林嫂的话,却绝不犹豫,仍然搀着她的臂膊,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夏瑜有些惊奇,忙看前面,是一所巡警分驻所,大风之后,外面也不见人。这祥子扶着那祥林嫂,便正是向那大门走去。

  夏瑜(自言自语):我这时突然感应一种异样的感受,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高峻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而且他对于我,徐徐的又险些酿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

  【十分钟后,分驻所里的巡警走了过来。

  巡警:你自己雇车罢,他不能拉你了。

  夏瑜(没有思索的从外套袋里抓出一大把铜元,交给巡警):请你给他吧。

  【夏瑜走后,祥子和祥林嫂走了出来。

  巡警:这钱我拿一半,剩下一半你们两个分。

  祥子(笑):这次多亏了您老兄的主意,否则我真要拉着这个令郎去李庄了,还不把我累成一个真骆驼,哈哈!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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