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叶华的正道

　　李光睿用半个多月赶到延安州，却只用了6天，就回到了麟州，期间还和他爹李彝殷碰面商讨了一番。

　　没人知道他们父子谈了什么，但是接下来党项人完全发动起来。

　　李光睿部署了7000人，2万匹马，分批协助护送黎民，李彝殷坐镇夏州，他要忙碌许多，一方面要生产更多的青盐，去供应大周，换取暴利，另外一方面，他也向河西，乃至西域一带的部族和国家发出了邀请。

　　羌人，吐蕃人，于阗人，回鹘人，另有奇奇怪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李彝殷现炒现卖，把叶华的那一套都用在了这帮人身上。

　　给他们最好的吃喝，套友爱，做朋友，然后大谈生意经。

　　那些精美的丝绸，昂贵的瓷器，党项人用不了几多，可转运到西域，甚至更远的地方，一个盘子要比同样重量的黄金还贵！至于丝绸，更是只有王公贵胄才气享用的好工具。

　　以往党项人是没几多钱，进不来货，眼看着肥肉，吃不到嘴里。现在好了，大周的门户开了，他们的财源也来了。

　　牛羊，金银，珠宝，美玉，奴隶……李彝殷狮子大开口，他把从大周弄来的货物，加了3倍卖出去，然后呢，他再拿着赚到的钱，跑去大周采购物资，继续大赚特赚。

　　所以说，没有人是笨蛋，你去忽悠党项人，党项人也如法炮制，去忽悠别人，这年头就是个忽悠人的时代！

　　叶华都没有料到，他的举动竟然将中断了许多年的丝绸之路给恢复了，这也算是无心插柳吧！

　　“使君，7000名俘虏都带走了，另外还运了4000多名黎民，加起来就是一万多人了！”赵普兴冲冲算账，“目前从河东逃往麟州的黎民越来越多，每天少说有六七百人，多的时候过千人，我看刘崇该哭了！”

　　对一个小国来说，不停失去人口，就像是难以愈合的伤口，每时每刻都在流血，能把人活活折磨死！

　　赵普发自肺腑道：“使君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属下佩服，真是服了！”

　　叶华眨了眨眼睛，轻笑道：“这不算什么，小道而已！”

　　“啊！”

　　赵普惊得叫出来，这还叫小道？兵不血刃，将北汉折腾得死去活来，靠着三寸舌头，驱使党项宛如奴仆，这份纵横捭阖，这份运筹帷幄，差不多遇上张仪苏秦了，赵普觉得自己要是能做到叶华的水平，就死而无憾了。

　　可听叶华的语气，似乎很是不屑，难道他另有更厉害的招数？赵普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他吸腹探身，满怀崇敬，似乎面对着圣贤在世，正好请教人间的至理学问，声音都有点变了，“使君，属下斗胆，纵横捭阖，仕途经济照旧小道，那什么是大道？”

　　叶华想也没想，直接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赵普愣住了，头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他倒是听过，是李贺的《金铜仙人辞汉歌》的句子，可后面一句，他就不知道了，莫非是叶华写的？

　　李贺的诗逃不出忧愁怨愤，生不逢时的诉苦和叹息，和寻常的酸腐落魄文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和后面一句连在一起，境界迥然一变，似乎从一条小溪，突然酿成沧海茫茫，辽阔无垠，胸怀境界，迥然差异！

　　赵普像是魔障了似的，重复念叨，越是品评，就越有味道。见他如此失态，叶华悄悄受惊，果真名言诗句不能随便说，这照旧面对赵普，如果是别人，不定有什么麻烦呢！

　　叶华立誓，他这辈子是不妥文抄公了，背的那点诗词烂在肚子里算了。

　　“使君果真非寻凡人，竟有如此心胸气概，让属下佩服！”赵普一躬到地。

　　叶华不动声色，“你误会了，我写不出来的，是长乐老，上次去他的府邸，偶尔看到的。”锅很漂亮地甩给了冯道。

　　“原来是太师的手笔。”赵普欣然道：“老太师德高望重，人所敬仰，若是能聆听教诲，实在是三生有幸。”

　　“这有什么难的，等回京了，我帮你引荐。”叶华很大方道。

　　“那就多谢使君了。”赵普谢谢了叶华，这才想起来，另有正事没问呢！

　　“使君，那你的正道是什么？”

　　“春种秋收，土里刨食，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

　　赵普愣了，苦笑道：“使君是在说笑吧？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没前程！对吧？”

　　叶华笑得很开心，“倒买倒卖，就像变戏法，变得再悦目，也有露的一天。若不是没有法子，我才不想玩这一套。”

　　“想要赚钱，有两种措施，一种是转移财富，一种是缔造财富……好比我在京城的时候，弄了一条商业街，吸引了人气，转手高价出租商铺，这就是从别人口袋里掏钱，天下财富的总量没有增加，只是富了我一小我私家。”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种田，做工，多种田，多织布，靠着实实在在的努力，缔造更多的粮食和商品，那样的话，才气增加天下财富，赚的钱花着放心。富国裕民，说到底，还要靠踏实地干活做事，来不得半点花哨！”

　　赵普喃喃自语，叶华所言，简直是“沧桑”二字的精髓，人间正道，可不就是如此！只是这个正道不是每小我私家都能走的。

　　就拿眼下来说，走正道，按部就班，如何管得了麟州，如何收买党项，如何攻击北汉。兵法有云，以正和，以奇胜，就是这个原理！

　　不愧是未来的宰相，赵普很快就悟透了和谐阴阳，兼而用之的玄妙。

　　他又想了想，然后笑道：“叶使君，我看就算你想走沧桑正道，陛下也舍不得啊！没有你的神机妙算，谁能坐镇麟州？”

　　马屁精儿！

　　叶华哼了一声，“我怕是坐不了多久了，该回京城了。”

　　“啊！”赵普大惊，“使君，莫非要放弃麟州？”

　　叶华没有否认，而是淡淡道：“刚刚从晋阳送来了消息，刘崇将全部家产装车，还随处搜罗美女，弄得鸡飞狗走。”

　　吸！

　　赵普脑筋多快，刘崇这么干，显然不是为了和大周媾和，“莫非说，他要请契丹兴兵？消息可靠吗？”

　　“很可靠，给我送信的人，神通大着呢！”叶华敲击着桌面，“我们全力以赴，能把几多黎民送回大周？”

　　赵普想了想，“如果能有一个月时间，至少还能拉来两万，只是不知道麟州的黎民愿不愿意一起走？”

　　叶华咬了咬牙，“我去想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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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滔滔的黄河滨，偶尔有冰凌流过，越是向北，数量就越多，杨业冷静脸道：“再有最多十天，河面就会封冻，到时候黎民往来，就会容易无数倍，我们能救回更多的黎民！”

　　“敌兵来的也会更容易的。”叶华任凭寒风吹着瘦削的身体，徐徐道：“杨将军，你们需要做一个决断！”

　　“我们生是大周的人，死是大周的鬼！难道还不够吗！”杨业高声咆哮，胸膛像黄河一样起伏。

　　叶华很不愿意欺压这个倔强的男人，可他依旧不得不说，“如果连死都不怕，另有什么可怕的？”

　　杨业默然，真的要背井离乡，离开世世代代居住的故土吗？这心怎么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