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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婿

第二十七章 第四日(中)

大国婿 天见一相 3476 2018-04-27 21:34:18

  此时的杏花巷中段,天空中的玄色浓烟已变为青烟,火势已经获得控制。

  随着浓烟漂浮至半空中的灰烬,如同黑灰色的雪花飞扬又飘落,波及到杏花巷不少人家。

  暖儿和白梨花踏入杏花巷走了一小段,便抬头看见了中段往后青烟卷卷。

  “这是怎么啦,是哪家走水了吗?”

  “可能吧,咦……梨花你看,在你家门前站着的……似乎是我家驸马爷和你家小姐,坏了坏了……似乎是你家走水啦!”

  “我……我家?”白梨花愕然停下脚,下一瞬便迈开步子向前跑:“小姐……小姐……”

  她一面跑着一面喊着,神情和脚步皆特别着急,珠玑平时日常生活中险些不到后厨,自也接触不到柴火等燃物,现在自己家发生这样的事,白梨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定然是自己闯下的祸,再一想今天早上出门之前也确实到事后厨生偏激,她越发肯定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引起火灾,她这时候已经记不起自己其时的大意举动,此时一心一意记挂着自家小姐有没有事,心中突然升起的忏悔自责畏惧及担忧等庞大情绪攻击着她的身心,她大叫着的嗓音竟带着些许哭腔。

  “小姐……”

  她快步跑到近处:“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梨花……”珠玑向前迎出两步,摇头轻笑道:“梨花我没事,不用担忧。”

  看着自家宅门和宅院内的昏暗景象,白梨花心中越发内疚:“小姐,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粗心大意了……”

  其实珠玑前一刻便已想到这多数是白梨花粗心大意造成的火灾,但她并未生气更未责骂白梨花,反过来慰藉白梨花不要自责。白梨花眼中含着泪花,当看见珠玑真的毫发无损,她一颗心才真正放下一半,或许在她眼中珠玑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是可以弥补的小事件。陈闲作为一个外人与旁观者,自是无权指责白梨花的过错,倒是看她主仆二人情深义重,可见一路上经历过不少考验与磨难,这简陋已是真正的生死相依,两女一人低泣愧疚,一人柔声宽慰,倒是蛮有趣的一幕场景。

  “刚刚多亏了身旁的陈大驸马实时赶过来……”

  此时说起陈闲,珠玑瞥了眼身旁,抿唇揉揉手腕:“若否则……若否则结果恐怕难以想象。”

  白梨花简陋能脑补出前一刻的画面,走来陈闲身前郑重地福一礼说道:“梨花多谢陈大驸马挺身相助。”

  陈闲微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真正该谢的是这些资助灭火的邻居。”

  “驸马爷……驸马爷……”

  暖儿跑得比力慢,这时候才急遽赶过来:“驸马爷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陈闲淡笑看着暖儿,随后皱皱眉,却是发现暖儿腰畔似乎少了件什么物饰,脑海马上追念起琴会当日回来的路上,在街上听人说苏州境内约莫从两个多月前开始,至今日已经发生过许多几何桩荷包失窃案,再一想暖儿前段时日似乎也曾遭遇过一次,他想到这些,便抬手指了指暖儿腰畔,随口问道:“暖儿,我记得你今天早上出门不是挂着荷包的吗?你腰畔荷包呢?”

  暖儿低头一看,马上茫然抬头:“对呀,我荷包呢?刚买工具的时候我还付过银子的!”

  她转头看向一旁白梨花腰畔:“梨花,你的荷包也不见了吗?”

  “我的荷包?”

  白梨花被暖儿这么突然一问,还以为自己的荷包又又又又不见了,随即记起来似乎没挂在腰间,便赶忙从上衣缝间掏出她自己的荷包,然后又塞回去说道:“没没……我自从上次丢了第七次以后,便没再把荷包挂腰上了,那七次我是丝毫没有察觉,今早我们一直在一起,你荷包什么时候被偷的,我也没任何感受。可想而知,这活该的小贼顺手牵羊的功夫很是厉害,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角色,而且与上一次明目张胆的动手抢你荷包的那人绝不是同一路人,你今早遇上的,想必正是从我这儿顺走七次荷包的人,暖儿,你记得今后也别把荷包挂腰上了。”

  “嗯,真是太气人了……”

  暖儿气急松弛说道:“我以后把荷包捏手心里,哼……我看这人还敢不敢脱手偷荷包!”

  她于此事可谓是铭心镂骨,到底是心疼那几颗碎银子,陈闲背着手可笑地摇摇头:“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粗心大意。”

  说到粗心大意,无论指的是后厨失火,抑或指的是荷包被偷这些小事,白梨花闻言联想到自己难免感应很是尴尬。此次失火原因完全在于她,当初荷包连丢了七次的人也是她,而看到她正为此低下头尴尬与自责的珠玑,却是温柔地低声慰藉。无论是今日的火灾,抑或是前段时日的荷包连续被偷,珠玑都未曾怪罪白梨花,她二人虽是主仆关系,却其实也亲如姐妹。

  ……

  ……

  从后厨失火到得此时现在,已经已往一个多时辰,火势已被彻底浇灭,所幸真正受到损失的就珠玑主仆这一家而已,一座情况雅致的小宅院,险些毁去了近半,厅堂正房和两间厢房也均遭到了差异水平的波及。尤其前面的小庭院随处覆着灰烬和白尘,更有着不少人踩出来的或留下的泥迹水洼等,庭院小池塘所剩不多的池水已然酿成了污水,整座小宅院脏乱不堪,门内门外一片狼藉与昏暗,连个洁净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而宅院四周的人家倒只是受到了些影响,简陋在可容忍规模之内。

  然而这座小宅院是通过牙行租来的,宅院主人可无法容忍,很快闻风而来,厥后收了银子签了宅契,兴高采烈地走了。

  若非发生这样的事,珠玑绝无可能以凌驾平时两倍的价钱买下这座宅院,并非舍不得这笔银子,她从西境而来若没寻到人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个目的地在哪儿,可能随时离开苏州,然事已至此,买宅院这等小事已不值得她主仆二人多想。此时主仆二人在杏花巷中段一家一家登门致歉与致谢,众家众人大多是体现原谅,可能因为这小我私家是名满苏州的珠玑。

  她二人道完歉,家里刚发生偏激灾没地方落脚,便应着前一时之邀,二人移步到了陈家老宅。

  自家宅院的善后问题自也不能放手不管,这种事自然用不着珠玑亲力亲为,况且她哪会处置惩罚这种事,白梨花的生活经验虽比她富厚许多,可也不太清楚具体事宜,两女在这件事上可谓是一抹黑,在苏州也没半个熟人。厥后蔡力劲得知这种情况,便主动提出帮着她们善后,于是带着白梨花出了门,跑东跑西,买石料买木材,请匠人找长工等……着手清理与重建后厨。

  ……

  ……

  珠玑和白梨花上午来到陈家老宅,待白梨花出门以后,珠玑一小我私家在陈家老宅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又不用去小夜半楼献艺,她平时白昼在家不是练琴即是钻研琴谱与琴技,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古琴和琴谱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但其实纵然把古琴和琴谱带过来,可这究竟不是在自己家,总欠幸亏别人家也像在自己家时那样什么也不体贴只一心着迷于钻研琴谱琴技。她生活中少了琴乐便感受恰似人生失去了偏向,现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倒是知道陈闲在偏厅用饭,暖儿也留在偏厅,她没有吃午饭的习惯,前一刻婉拒了没去偏厅。

  在还没来陈家老宅之前,甚至说哪怕是在今日早晨,她都还犹犹豫豫地想主动上门造访与请教离骚,可认真的过来了,或许是太过于突然没任何心理准备,也到底没想过第一次踏入这座府宅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一时之间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晌午明媚的阳光照射着幽深而古雅的陈家老宅,庭院内草木巨深,楼阁旁青翠的芭蕉树叶随着清风而摇摆。

  珠玑无事可做,也没地方可去,沿着庭院小径随意地走着看着,她脚步缓慢,无意识地揉着右手手腕想着些心事,陈家老宅曲径通幽十步一景,她走着走着倒也很快乐在其中,当走到园湖位置时,远远的听见了感人的琴声,她的兴致霎时被勾起来,垂下手转眸遥望已往,琴声的传出所在就在视野之内的园湖水榭,而坐在水榭内抚琴的是个她未曾见过的陌生女子。

  但她早听白梨花说过,陈府前几日有自京都天阳公主府而来的一男一女。暖儿其时给白梨花说的时候自不行能直呼其名,而是以蔡统领和霍各人称谓的,至于因何而来,暖儿其时说的是教人武功和琴棋书画等。珠玑从白梨花口中得知的也是这些话,她已经见过蔡力劲,眼前水榭内的女子身份自不难猜。

  霍艳侯也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便先一步来到园湖水榭等着陈闲吃完饭过来,她依旧是背水而坐,低着头专心抚琴,美妙的琴声四处飘散,并未注意到被琴声吸引而来的珠玑。珠玑也担忧自己的脚步过重从而打扰了水榭中人的雅兴,她步子迈得极小极轻。在与水榭相距不到二十步时,霍艳侯似有察觉抬头去看,便见珠玑站在水榭外,她十指按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二人无声地对视,似都为着对方的绝美容颜,眼眸中这一瞬均有着惊艳之色。

  随后霍艳侯浅笑问道:“想来女人即是失火的那户人家?”

  “嗯……”

  珠玑反映过来稍稍犹豫事后快步走进水榭,走来琴案前微福一礼道:“正是失火人家珠玑,见过霍各人了。”

  “哦……?”霍艳侯倒有些意外对方竟然知道自己,但想到对方能够来到此间,那么会从旁人之口得知自己也便不足以为奇了,她站起身还一礼,随后又次跪坐下来,浅笑说道:“女人进门是客,我自京都而来也是客,你我二人皆是客,便不用太多礼数了,女人若无去处,不妨请坐,我也随意了。”

  她说完便再次低头抚琴,珠玑也极想留下来听听曲子,便福一礼在蒲团上面劈面跪坐下来了。

  霍艳侯也很乐意有人相陪,她从珠玑的心情上已经看出这女子似乎极懂曲乐之事,霍艳侯便有心想试一试对方的深浅。这时候突然改变曲子,弹奏的是一首流传并不广,却也称得上当世名曲之一的好曲子,而且这首曲子如今只泛起在宫廷宴席等贵大场所。这首曲子来源于西境诸小国之一某个已经亡国的小国,五年前才传至本朝兴国,被大乐司和教坊收录着,有幸听过这首曲子的人少少,若是听过且能立即辨认出这首曲子的人,那要么是钻研极广的大琴师,要么是出生于天潢贵胄之家。

  “这首曲子……”

  很意外的在霍艳侯尚未弹奏完,珠玑便已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这可是西境诸小国之一雅国的振国之音……正雅?”

  霍艳侯有些惊讶,但手指并未停下,待弹完这首曲子,她抬眸笑道:“简直是正雅没错,看来女人非一般人。”

  “霍各人谬赞了,后学之辈珠玑愧不敢当……”珠玑挽发而笑,笑容显得有些羞涩,她已经听出来这位霍各人琴技特殊,肯定是一代琴道高人,她心情难免有些激动:“这首曲子霍各人您能如此驾轻就熟,可见霍各人是当世少有的高人,珠玑只是听得多见得多,知道的便也多了,况且……我正巧是西境人,幼年时候便曾听过这首曲子,其实……这首曲子另有下篇一首,曲名变雅,可与之相映生辉,越发振奋人心。”

  “是吗?”

  霍艳侯展眉笑道:“正雅……正雅……振国之音,顾名思义,取其之正,施雅于国,举国上正下雅,上雅下正,国之幸,民之幸,天下之幸。女人口中的变雅,我倒初次听闻,未知女人可否弹奏此曲?”

  “我……”

  珠玑略微想想,也便不再犹豫,起身福一礼道:“既如此,那珠玑……便在霍各人面前献丑了。”

  水榭外的湖面绿波激荡,时有一缕缕湖风吹拂而来,待二人交流座位,珠玑跪坐在琴案前,短暂地酝酿与缄默沉静小半会儿,尔后纤纤素指抚动琴弦开始弹奏起变雅,刚开始可能由于此时是在别人家里,并未经过此间主人陈闲这位驸马的同意,而自己却这么随便地在人家客人面前奏琴,因此她心境或多或少有些放不开,在弹奏曲子的叙段时,稍有些失了水准,待弹奏起下一段时心境才逐渐放开,也才逐渐适应与陶醉其中。

  霍艳侯规则地跪坐在劈面蒲团上,喝着茶认真地听着,唇边隐隐含着笑,时不时点颔首,越往下听越是赞赏珠玑的琴技,虽然这仅仅是以看待后起之秀的眼光,若说自愧不如倒还不至于。霍艳侯自己的琴技早已获得过天下人的认可,当年能与她一争锋芒的也就七弦先生和师擎这两位琴道中的奇人,如今这二人在当世依然数一数二,而霍艳侯却已隐退多年。

  当珠玑弹奏完毕,霍艳侯笑着赞叹道:“女人不仅琴技了得,确实见多识广,后起之秀中,女人当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珠玑有些受宠若惊,抿抿唇笑道:“霍各人委实言过了,珠玑可不敢当,但若真要说出个第一人,珠玑以为……”

  她话音稍顿,想想说道:“这第一人……想来,陈大驸马才是……当之无愧的吧。”

  霍艳侯神色讶异:“谁?”

  此时的杏花巷,叶轻歌围绕着一张古琴坐在马车内,马车转眼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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