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子瞪圆了双眼,神情里透露出丝丝颓废。
庄子上的人不认识这个小丫鬟,可她很清楚。
若是其他人她或许还能继续耀武扬威,可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却不简朴。
小丫鬟虽然经常在章管事身边走动,可也是唐三太太奶娘的小女儿。
小丫鬟名叫翠莲。
据说等唐五少爷再大一些,翠莲便会给他做通房,来日是要抬妾室的。
想到这些,张婶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翠莲女人您怎么亲自来这里了?”张婶子露出笑容,一脸奉承的样子,仿若之前那个刻薄的人并不是她,“看您这话说的多见外,一个烧鸡而已,我怎么敢拿章管事和翠莲女人您的银子。”
翠莲哼了哼,声音却依旧冷淡,“我刚刚可是听张婶子说要剁了我的手,还要把我丢进……”
‘粪坑’两个字太过于污秽,而翠莲实在讲不出口。
她早就听母亲说过,乡下的人粗鲁又不堪入目,她从前还不愿意相信。如今看来还认真是这样。
“翠莲女人这真的是个误会!”张婶子弯了弯腰,赶忙摆手,“我不是说您来着!”
翠莲挑眉,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疑惑,“那你是在骂谁?”
张婶子看了看伊之幽,却没有说出伊之幽的名字。
她若是当着翠莲的面说伊之幽的不是,之后记恨她的翠莲肯定会告诉唐家三太太她说的话。
那么依照唐三太太的护子性子,她肯定要被赶出庄子的。
所以思来想去,张婶子自然不会提起和唐耀有关的事情。
此时的张婶子像是站在被烧红的铁板上,急的满身都冒汗,“翠莲女人这真的是误会。”
“误会?”翠莲讥笑,从钱袋子里掏出三十文钱丢在了桌子上,“不管是不是误会,我一定会把我刚刚听的话如实的告诉章管事和三太太!”
面对这样的翠莲,张婶子认真是没辙了。
伊之幽看着桌上的三十文钱,心里却觉得有些可笑。
这认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张婶子为人犷悍又喜欢仗势欺人,平日里面对的不外都是土里刨食的长工和乡下人。所以张婶子的那点小智慧,用来搪塞这些整天忙农活没歪心思的人,是完全够用的。
可翠莲差异。
翠莲是个家生子,从衣着上看来在唐家也很得势,又常年在内院走动。
这样的翠莲吃穿不愁,整日都在大宅院里,伺候老爷太太。这些小丫鬟擅长臆测人的心思,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琢磨不少的事情。
能在内院混的好的丫鬟和老嬷嬷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所以张婶子对上这样的翠莲,那是必输无疑的。
如她所料的那般,张婶子奴颜媚骨的对翠莲说了不少好话,可翠莲却仿若未闻,之后更是甩手离开了。
张婶子一急就追了出去。
伊之幽不再理会,她知道翠莲绝对不会让张婶子好过。
而目睹这一切的任妈妈却是心绪不安,她笑着对伊之幽说,“知游,往后你需要什么,你记得来告诉我,我一定给少爷和你准备的妥妥当当!”
“任妈妈你这话太客气了,我晓得你好。”她也没允许任妈妈的话,依旧在给任妈妈客气的戴高帽。
说完,伊之幽便不再在厨房呆下去,而是走了出去。
任妈妈想了想才和张婶子一样追了出去,伊之幽是个孩子,脚步不比翠莲快。任妈妈要追上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知游!”任妈妈唤住伊之幽,然后说,“你等等!”
伊之幽回过头借着廊下的烛火光看着任妈妈,笑了笑,“任妈妈你唤我另有什么事吗?”
“你……”任妈妈想了想,才皱着眉头走到伊之幽身边,“知游啊,刚刚我说那些话不是针对你,我是气糊涂了!”
伊之幽颔首,“我晓得的,任妈妈你不是这样的人,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任妈妈,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妥讲!”
任妈妈立即回覆,“你说,你尽管说!”
“任妈妈你想想这些日子为何厨房一直在失事?起初有人换了少爷的膳食,是谁先动的手呢?之后,又有人让徐老七在少爷的膳食里下了药。”伊之幽认认真真的分析,“若这次不是少爷聪慧,发现了膳食差池劲,又或者是这膳食下了剧毒的药,少爷用了之后失事。你说,除了徐老七,另有谁会倒霉?”
会倒霉的自然是管着厨房的任妈妈和其他婆子。
伊之幽像是个体贴的孩子,一字一句的和任妈妈分析。
任妈妈不是傻子,自然也想明白这里面的缘由。
起初换膳食的人是张婶子,张婶子说唐三爷不喜欢唐耀,所以她这样做是替三爷出气。
徐老七的事情,其实和张婶子也脱不了关连。
让徐老七能接近厨房的人,是和张婶子来往密切的杨氏。
这段日子张婶子一直奉承着任妈妈,让自己有些飘飘然。
可昔日若不是张婶子怂恿,她怎么能换了唐耀的膳食?
任妈妈越想,愈觉察得是张婶子的不是,丝毫没想过是自己喜欢拜高踩低的结果。
“婶子啊,你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可人家却纷歧定会这样对你!”伊之幽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连郑院使都说我们家少爷是无辜的。郑院使是御医院里的院使,是替朱紫们扶脉的,他的医术自然是最好的。等他来了,肯定会让我们老爷痊愈。这往后少爷不会再在庄子上多住。所以,这些事情本和我无关的……”
“我只是不忍心婶子你这样美意的人,被人欺骗!”她有添了一句。
伊之幽说的恳切,而任妈妈显然也听了进去。
其实,伊之幽最后这句话也是在提醒任妈妈。
再过十来天郑院使要来了,唐耀自然是要和郑院使一起回唐家的,等唐老爷子醒来后,唐耀照旧唐家最的得宠的少爷。这庄子上的人对唐耀欠好,唐耀自然会有仇报仇。
她既是在慰藉任妈妈,也是希望任妈妈看清大局。
张婶子对唐耀欠好是出了名的,若任妈妈此时继续帮着张婶子,来日会落得什么样的结果,任妈妈心里肯定很清楚。
纵然唐耀不动手,那么记仇的伊之幽也会不动手吗?
“我知道!”任妈妈颔首,又看了看周围才压低了声音说,“知游您是美意的,所以我告诉你个事。”
她开始讨好伊之幽,神情十分温和。
“我记得你刚来庄子上的时候戴了个玉佩。”她继续道,“这玉佩其实被张婶子藏在了她院子里,就在那个石磨旁的树下面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