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个神秘人?
那个一掷千金的人?
那个即将改变木棉命运的人?
“吱嘎!”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空气中卷带着一丝夜色,袭门而入。
微风缱绻,倒像是一个晚归的旅人,漫不经心地回到了熟悉无比的家。
没有惊喜的接待,没有热情的相送,有的只是徐徐推开,漫步而来。
是他!
温小眠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之前惊鸿一瞥的身影。
他的手指白皙,骨节修长,轻轻拂过雕花的木门,玄色斗篷下的心情昏暗不明。
他载着满肩阴晴不定的平静,往木棉的身边走去。
一步……
一步……
又一步……
温小眠看着他的脚步内敛平稳,漫步走到木棉的面前,停了下来。
木棉依然保持着闭眼赴死的心情,失落又绝望。
指尖的木簪抵在喉咙口,似乎下一秒将会发出鲜血噗呲的声响。
他弯腰站定,伸出了修长的手臂,行动轻缓地附上木棉的手背,把她捏到发白的指尖一根根离开,小心翼翼地抽走了掌心的木簪,把她柔若无骨的玉手放回她的膝盖上。
白皙的手指轻抚向她的眉间,像是要抚平她的愁绪满面。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傻女人!有我在,你怎么能轻生?谁能保证下一世我们还能相遇呢?”
声音浅笑,像是东风拂过树梢,带着醉人的舒心和暖意。
温小眠虽然看不清男子隐蔽在斗篷下的身影,但是他气息中透出的亲昵之意却无处潜藏。
他是谁?
这个夜晚,是他买下的吗?
轻柔飞翔的纱幔,微微跳动的火烛,俯身轻语的男子,静坐安谧的美人,为这个满眼火红的屋子添了一些悄然而来的暧昧情愫。
那种情愫让温小眠的心里满溢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从胸腔蔓延到眼眶。
还没来得及陶醉此间。
门外的脚步声再一次打破了这样的平静和温暖。
凌乱的“踏踏”声传来。
来人不止一个。
黑衣斗篷男子站直了身躯,最后看了一眼平静的木棉,随后转身离去。
快速离去。
速度很快,
异于凡人。
温小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门未动,只是一眨眼的时光,他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似有一阵风吹过,一切恢复了平静。
飞翔的纱幔寂然垂落,跳跃的火烛似乎在一瞬间内变得无波无澜,冉冉燃烧。
木棉愕然地睁开双眸,怅然地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手掌心,像是做了一场梦。
还未来得及思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木棉!”
来人的声音热情又亲昵,不是妈妈又是谁?
木棉蹙了蹙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母女情深!
“木棉呀!叶令郎来了!”妈妈满脸堆笑,走到木棉的身边,牵起她的手,“从今往后,你就随着他好好过日子吧!”
“什么意思?”木棉看着异常熟络的妈妈,微不行察地掸开她的手,清冷地问。
眼前的男子一身锦衣华服,一看即是富家子弟,满身流露了出温文尔雅却不失犷悍的气质,又不像是单纯的富家子弟那么简朴。
只是从一进门看到木棉之后,他的目光多了一分柔和,视线早就被她牢牢地锁住了。
怔愣了片刻之后,他才风姿潇洒地和木棉打了声招呼。
“叶令郎为你赎身了,你可以随着他远走高飞了。”妈妈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些喜悦的味道。
“赎身?”木棉微微蹙眉,她怎么会同意就这么放我走?
“对!你自由了!”
“为什么?不是只有一晚上吗?”
一晚上她都要赚几座城池的银子,那一辈子呢?他为我赎身,花了几多?
如果他不是金玉满堂,即是身份职位显赫,压得妈妈只能妥协。
就算是这样,若是他真的为自己这么做了,那么自己要如何才气酬金他的膏泽?
以身相许吗?
可是这样的话,又与呆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呢?
是真正的自由吗?
那个叶令郎,虽说仪表堂堂,可是近乎陌生,更不是自己梦中的那小我私家,难道就这么随着他回去了?
况且,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为自己赎身?
世间美人多的是,她可不认为自己真的倾国倾城,能让人魂牵梦萦。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自由吗?现在叶令郎给你想要的自由了。”看着木棉在犹豫,妈妈避重就轻地回覆。
“可是……”面对突然而来的境地,木棉左右为难。
她是一直憧憬着自由的,可是今晚在知道自己没有明天的那一刻起,已经下好了赴死的决心。
“可是什么?”妈妈说着便贴到她的耳边低语,“难道你每天晚上都想见到差异的男人吗?叶令郎这样的,可亏不了你!”
“木棉,你放心吧!跟我走,你不会忏悔的!”叶令郎突然作声,诚意拳拳地对木棉说。
木棉蹙了蹙眉。
妈妈获得的利益不少,要否则她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自己这棵摇钱树,积极地撺掇自己跟他走。而他,支付的同样也不会少。
最终,木棉终是离开了那个呆了十年的万花楼。
因为,她突然想活下去了,而如果继续呆在那个地方,她无法想象下一次遭遇的会是什么。
至于叶令郎,他让她放心,凡事都市遵循她的意愿。
木棉心里明白,欠了叶令郎一个难以回报的膏泽。
可是,心里满装着梦中的那小我私家,又怎么再装得下另一个他呢?
纵然叶令郎风姿潇洒,家财万贯,对她极尽痛爱,也难敌梦里怦然相遇的一个眼神。
第二天清早,木棉就坐上叶令郎随行的马车离开了万花楼。
看着徐徐远去的万花楼,木棉的心中感伤万千、愈见清明,她终于自由了。
可是,望着被风掀起的门帘外高头大马上的叶令郎,她复又失落。
脚下的路似乎狭窄又漫长,通往迷惘的未来。
马车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路,颠簸不已,突然车子被卡住了,戛然而停。
“木棉,你没事吧?”叶令郎一如既往地体贴着木棉,看到马车撞到了石头,引起了剧烈的晃动,连连问道。
“我没事!谢谢叶令郎体贴。”木棉拂开门帘礼貌又疏离地回覆。
已经行走到郊外。
这条路的两边是一大片的农田,微风拂过,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
车夫清理完石头,就又驾起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地又往前移动,木棉收回了玉手,门帘飘然而落。
一抹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快速跑来,矫捷地穿过门帘的漏洞,突然跃了进来,直直地跳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