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掉了晏静秋的第十二个电话。
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怪他,但我并不想在现在见到他。一想到他辜负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就觉得很惆怅,而这惆怅另有我的份。但人就是这么自私,原谅自己远比找借口容易的多。
凌春祝福了我,但这却是我不想接受的。我也是曾放弃恋爱的人,我知道说再见有多困难,况且还要祝福自己的情敌。她选择离开,不光单是为了自己曾经放弃的梦想,也是一种逃避吧。她不想伤害我,于是自己离开,在我最孑立的时候她陪着我,我现在想重新开始生活,她就不再陪我了。
凌春拉黑了我。在她出了咖啡店门的时候,我就再也打不进她的电话。如果她现在是怨恨我,那我心里可能也会好受点。
“楚暮,我会联系你。”这是她给我最后一条短信。
电话又响了。我看了眼屏幕,是莫雅楠女士。她的电话我是不能不接的,叹口气,清了清嗓子。
“莫雅楠女士……”
“楚楚!”莫雅楠女士喊了一声,我吓了一跳。
“楚楚,你在哪里?阿秋说你有事,可是太晚了,你得回来呀,我一小我私家畏惧。”
……畏惧。
“好,我这就去打车。”我挂了电话,正巧走到那家莫雅楠女士喜欢的糕点房,进去拎了一盒泡芙。这么晚回去,总得有一个理由。
出租车开的很慢,司机说他今天走的路是限速。一辆又一辆的自行车“超车”,我眼睁睁看着那个计价表的数字飙到我钱包的上限边缘。心情欠好是一回事,但我从来不愿和钱过不去。
“喂,”我慢吞吞的说:“大叔,你猜我是干嘛的?”
“去晏宅咯,不是他家佣人就是——”他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嘿嘿一笑:“追晏家少爷的女人呗。”
怎么另有他的崇敬者去我家?要是凌春在——算了,不提她,我心情又昏暗了下来。
“是不是啊,”那大叔见我不说话,忙说道:“我跟你讲,小道消息,那家管家最近不在,你要去的话很容易的,我认识里面一个厨娘,她能……”
“能带我进去吗?”
大叔像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想多了,你能在门口看一看。”他说:“那个管家在的话,你都靠不进哦我给你说……”
他可能是发现了新商机,剩下的路一直给我贯注“偷渡”至晏家大门看一眼晏家少爷是如何难得,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的事情。我被他说的心烦,索性打断他给他摊了牌。
“我就住晏家,”我说:“我是晏家夫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姐,”他说:“你的车费怎么办,你有监护人吗?”
我面无心情的看着他。
“我没疯,”我说:“你的表从二十八块跳到六十块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看起来是那么有钱的傻子吗?前面停车,你绕着晏家四圈了,我只会给你第一圈的钱。谢谢。”
我很久都没有用钥匙开门,打开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姿势真是帅呆。推开门,莫雅楠女士抱着一把百合站在门口,那花熟悉的让我心惊。
“莫雅楠女士,”我无奈的说:“不是说不能再摘了吗?你能让它在花房多长几天吗?”
她怕羞的一笑。
“我有留几朵在花房呀,我都看了,你最近的几张画稿里没有百合呢。”她眼睛亮亮的看了一眼我的左手,惊喜的喊道:“哎呀!这是泡芙吗?给我的吗?”不等我颔首,她扑上来拿起盒子,顺便把花塞在我的手里:“谢谢你呀,你把花放到阿秋的屋子里吧~”
我抱着花慢慢的往上走,刚刚精心维持的笑容随着越来越接近晏静秋的房间而慢慢消失了。我并不想在现在看见他。
转动门锁,我轻轻推开,房间漆黑,屋子是没人的,我松了口气。
我正要开灯,黑暗里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别开。”
我吓得一个激灵,花应声砸在地上,像摔碎了一个香水瓶,香气四溢。
“……阿秋?”
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这黑暗。一个身影坐在沙发上,我眯了眯眼睛,是他。
“阿暮,你今天不想看到我,对差池?”
“凌春走了。”我说:“你知道吗?”
他点了颔首,微微叹了口气。
“阿暮,你知不知道,我听见你的名字,叫你的名字,我都觉得很开心。你那时候讨厌我,我照旧想看到你,楚暮是我的世界里最好听的名字。”
“我知道你对凌春的情感,”他说:“我也同样谢谢她,因为你,也因为我。”
“可是谢谢不是恋爱。我知道,凌春更知道。我也知道她为我做的那些牺牲,哪怕她从来不说,但是,”他停了一下,轻轻咳嗽一声:“阿暮,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圆满。”
我蹲下摸了摸地毯,靠着门坐下。
“阿秋,”我说:“凌春会回来吗?”
他缄默沉静了一下。
“或许,”他说:“她一直是个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她离开有理由,她留下也有理由。我从来不干预干与她。这是她的自由。”
我听着自己的心跳。
“你喜欢过她吗。”
“喜欢,”他坚决的说:“对于我来说,她是妹妹,是朋友,也是优秀的员工。”
“可是你,阿暮,你是我的光,”他说:“我能再遇见你,是我的运气。”
我的心里吹起了一阵冷风,空空荡荡,我捏紧了手底下的百合花,感受那汁水慢慢渗透到地毯里。酷寒,粘腻。
再遇见。
我们之前并没有遇见过,何来“再”。
“恋爱不是妥协,也不是退让。”他说:“你不应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
“如果你一定要找一个怪的人,那小我私家一定是我。我拉你进我的生活,理当我来肩负这结果。”
“阿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平静的说:“虽然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
“你不会忏悔吗?”我听见我的声音,带着期许,我知道,从这时候开始,我就输了。
“不会。”他说:“永远不会。”
“阿暮,我很喜欢你。”
“嗯,”我机械的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