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者：25
三十年前。
男孩惊恐的看着家中发生的一切。
在父亲的身体里，酒精和理智在进行着猛烈的争吵，毫无疑问，酒精一如既往的获得了胜利。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下贱的工具！”身躯肥大的父亲一身酒味，令男孩不住地想要呕出来什么工具。父亲用他那铜棒一样的手指指着母亲，摇摇摆摆，倒是手指一点都没移动过。
“你怎么又喝酒了？”母亲忍着情绪，想要去扶父亲，却被父亲一手推开，险些倒在地上。
“你清醒一点！”母亲转身吼道。
“你，你还敢吼我？”父亲眯着眼睛，颇为不屑地看着母亲，“好啊，你有了靠山，胆子大了，都敢来吼我了！”
“靠山？什么靠山？”母亲的话语异常的酷寒。男孩心中略微震惊，但是会想起最近的一切，似乎有什么工具徐徐浮出了水面。
“呵。”父亲冷笑了一声，然后突然开始大吼，“他是谁！你以为你背着我干的事我都不知道吗？他是谁！”
“他是谁！他是谁！”
父亲的吼声回荡在男孩耳边，男孩双腿发软，猛地倒在地上，眼角逐渐开始流出泪珠。
“呵，废物一样的工具。只会哭泣！除了眼泪什么也没有！”父亲讥笑般看着男孩，然后从口中吐出了带着恶臭的训斥，说着就要挥起手掌。男孩猛地转过头，闭上眼睛。
“你别动约瑟夫。”母亲酷寒的看着父亲，胸口起伏着。
“呵，你还美意思来掩护他！”父亲一巴掌扇到母亲脸上，约瑟夫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喊：“妈！”
“你天天就知道回来打我们！你喝醉酒了就回来打我们！你事业上失利，你喝酒，你没错，但是我和约瑟夫错在哪里了？我只是想掩护约瑟夫，给他找一个真正的家，我有什么错！”母亲的情绪彻底发作，吼完立刻控制不住自己，蹲下，抱着约瑟夫哭了起来。
“瞧，你认可了！”父亲摇摇晃晃的指着母亲，“看看你们这对下贱的工具，你认可了！你还觉得自己是对的！”
约瑟夫蜷缩在母亲的怀里，泪水中看见了父亲充满杀意的眼睛。
充满杀意。
约瑟夫打了一个寒战。
父亲硕大的手掌落在了母亲脸上，母亲狠狠地回过头，左边的鼻子上沾满了血迹。
母亲满身哆嗦着站起，又被父亲狂吼着一巴掌扇倒在地。母亲又一次站起，这一回，她抢先脱手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父亲脸上。
“你打我。”父亲冷酷地瞪着母亲，“好啊，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胆子大了！我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你！”
父亲猛地转身，母亲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声音哆嗦的问道：“你去干什么！”
父亲没回她的话，而是提着刀走了回来。
“队长？”
声音在洛文斯基耳畔响起，洛文斯基从回忆中解脱出来，看着窗外的眼睛没挪地方，只微微点了颔首。
“我们，我们没找到他们。”
洛文斯基看着窗外。
“不用再找了。”许久，洛文斯基开口道，“去机场等。”
下属走开，洛文斯基依旧望着窗外。
三十年前。
父亲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不住的发出狂笑，手随意的一甩，刀飞在墙上。
约瑟夫看着母亲的脸。他不再畏惧了，他从未像现在这么冷静过，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约瑟夫看了一眼癫狂的父亲。那个疯子，那个可怜虫在狂吼着，似乎还在哭。
鳄鱼的眼泪而已。约瑟夫悄悄溜走，拉开了抽屉。
母亲没有死，她只是解脱而已。死亡让她获得了真正的解脱，免遭这人间的痛苦，获得了真正的平静。
而那个可怜虫，也是时候挣脱这种疯狂的痛苦了。
约瑟夫走回去，对着父亲，举起了手中的枪。
二十七年前。
圣彼得堡的冬天，寒风刮在约瑟夫·洛文斯基稚嫩的面庞上。他在乞讨，但是却没有做出一点祈求的态度，这让他显得格格不入，因此他每天只能获得一点点钱，换来的食物仅仅够果腹。
洛文斯基酷寒的看着自己的同行们，他们放下了姿态，放弃了一切去祈求那些人给他们一点点钱或食物，竭力逃避着死亡。
他们错了。洛文斯基心想。死亡会让他们解脱。
这时，一对整洁的皮靴泛起在他面前。约瑟夫以为他要给自己钱，没有抬头。
“你还想接着乞讨吗？”那人突然问他。用的不是俄语，是英语。
约瑟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是你。”那人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点笑意，“资料没错。我知道你的已往，你的家庭。”
“家庭”。那人用俄语说的这个单词。
周围的流浪汉都投来了奇怪的目光，然后又转而乞讨。
洛文斯基酷寒的抬起头，用纯正的英语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叫凯撒·史蒂文森，一个老家伙。”凯撒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鬓角，“我可以让你更强大。”
说着，凯撒蹲下来，低声对他说：“让你成为死亡的使者。”
洛文斯基冷冷的看着他。
“怎么做？”
尔后，洛文斯基随着凯撒进行了很是隐蔽的特工特训。洛文斯基在这个身体依旧硬朗的老头子的训练成为了真正的冷血动物。
十三年前，洛文斯基凭据凯撒的指示加入了一个名叫“永夜十字”的组织，接触到了死亡的真谛，了解到神明的存在。尔后，他成为了死亡的最虔诚的信徒。
但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