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轿徐徐前行,待触及元域大臣时,队伍才停住,侍卫主动侧身,赶车轿的人继续向前走,直至到了最前面,才慢慢停下。
元域大臣见状忙上前两步,态度温和有礼。
“二皇子,下官陈正,是前来迎您进宫的使臣。您远道而来舟车劳顿,驿馆那边已经付托好,您看是先去见陛下照旧先休息呢?”
不久,轿中传来淼淼男音,降低富有磁性,温润有礼,特别好听。
“有劳大人先引我等去驿馆吧,栉风沐雨,不宜见君。”
陈正了然所在颔首,颔首说是。
颜倾的手不自觉的蜷缩成拳,五指轻轻揉捏着,眼神淡然。
这声音是那人没错,可是……
很明显,轿中人并没有下轿的准备,若是想要看他的容貌,怕是要想想措施了。
正当颜倾暗忖之时,只感受不远处一阵劲风掠过,她的五感一向比凡人灵敏,那劲风明白是朝那车轿而去。
颜倾眼一亮,有人偷袭?!
她忙看向下方,是谁这么上道,帮她大忙。
可惜明显轿中人非轻易之辈,那等劲风还未触及轿帘便被化解,只余得丝丝细风撩动了侧帘,露出一个漏洞,里面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速度太快,无论是轿前的陈正照旧旁边的侍卫亦或是黎民,均无一人发现适才的异状。
如果那人是想袭击的话,除非是绝顶妙手,否则这无疑只是白费功夫,基础没用。
不外颜倾可不管脱手的人怎么想,横竖她的目的是到达了,虽只是一点小小的漏洞,却也足够让她看清里面的人了。
勾了勾嘴角,眼底划过一丝讥笑。
人群无异,楚域与元域的人客气了几分,队伍便又开始行动了,在陈正的带路下朝着驿馆而去。
颜倾最后扫了一眼下方徐徐远去的队伍,又回到了桌前。
远书也走回颜倾身边,有些疑惑道:“楚域这回来的居然是不受宠的二皇子,小姐,您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颜倾端起茶杯,特别无聊地数茶梗玩。
“还能有什么意思啊,调离皇都,眼不见为净呗。”
远书“啊”的一声,有些讶异。
“可是这不是个绝好时机吗?若是这位二皇子在峥武大赛上大放异彩,被云城山看上,以后定是前途似锦。”
“前提是他愿意大放异彩。”
如果他不愿,那这就只是单纯的调离皇都,只为随他那位父皇的心意。
不外这样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是有趣了。
心里思量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段最窘迫的日子。
颜倾感受肚子似乎在抗议了,她突然趴到桌子上,大叫起来。
“啊呀呀呀远书,我好饿,我要吃大餐!”
远书还纠结在“愿意”这个词里,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认为那二皇子有这个能力,却突然看见颜倾孩子气的一面,一时也顾不得想那些了。
她有些可笑的看着颜倾:“小姐,这天香酒楼的饭菜可不自制啊,您确定要吃?”
颜倾突然想要放纵一回:“吃!为什么不吃!本小姐有的是钱!”
“远书,去,把他们店里所有招牌菜全给我点上来,本小姐今日要放大血!”
“啊?”
“啊什么啊?快去啊!”
“……是。”
天香酒楼地字号。
纱幔层叠,琴音缠耳,不知名的淡香缭缭而起,让人心旷神怡。
宽阔的包厢里,陈设齐全且样样都奢华到了极点,就是一个书案上摆放的书画,都是各人之作,外面千金难求。
比起饭间,这里倒更像是一处客房,顶级配置的那种。
镂空窗户处,一道白色修长身影斜靠,单手把玩着折扇,桃花眼看着下方繁景,眼中尽是兴味。
他看着那远去的软轿,眼底深处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光,不外那只是转瞬即逝。
再抬眼时,又是那幅好逸恶劳的模样。
“本令郎就说一定会赢,看,他果真不在轿中。”
一旁静立着的黑衣男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无心情。
“没人跟你赌。”
“无趣。”
楚寻欢挥了挥长袖,抬腿走到一旁的乌木枋架旁,似随意一靠,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折扇,神色慵懒。
他叹道:“唉,原是赏花好时节,却要在这里虚度时光,认真是可悲,可叹,可感啊!”
“韩克,你说人为什么老是想自寻死路呢?在世欠好吗?”
面对楚寻欢突如其来的感悟,韩克白了他一眼,并体现不接他的话。
但韩克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说。
包厢里被朱玉垂帘离隔的里间,坐着一个紫色身影,那人垂首抚琴,满身气质甚为清冷,似不入凡尘。
楚寻欢正伤心无人接话时,只闻琴弦颠簸间,有人开口,语气清淡。
“聒噪。”
楚寻欢:“……”
扎心了爷!
不外此人一开口,楚寻欢明显变老实许多,软绵绵的骨头瞬间有了力气,不再靠着那枋架了。
他的手抚慰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灵,眼角却扫向暗处,心下有些焦急了。
这群龟孙到底什么时候脱手啊,再等下去,那醉仙居的女人可就要开业了!
像是回应他的想法一般,下一秒,这房里各处窜出十几道黑影,手里握着泛着冷光的武器,直直攻向那人。
也不外一瞬,楚寻欢便消失在原地,泛起在黑衣人面前,语气轻佻。
“总算是出来了,本令郎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话音刚落,白折扇一晃,一道人影倒下,扇缘处慢慢变红。像一副水墨画,着血为墨,慢慢渗入扇面,自成风物。
“哎呀呀呀,本令郎新买的扇子,就这么被你们毁了,谁来给它陪葬呢?”
“全杀了,何须跟他们空话。”
韩克也加入了战圈,比起楚寻欢的悠闲,他脱手倒是洁净利落,所到之处尸体遍布,无一生还。
黑衣人似乎没有料到这里另有两个如此厉害的人,领头的看着自己兄弟一个个倒下,心里是又急又怒。
抬眼看向内阁,那个男子还在抚琴,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黑衣人首领眼神一厉,让剩下的弟兄拖住这二人,他自己则是朝那男子袭去。
他没看到楚寻欢眼角看好戏的笑,你以为那位比我们好搪塞吗?
呵,蠢货。
对于那边丝毫没有担忧,楚寻欢和韩克专心致志地搪塞着眼前这些杀手。
没错,就是杀手。
看这身法,应该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阁暗域的人。
也不知道是接了谁的任务,竟敢到老虎头上来拔毛,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工具。
不外两口茶的功夫,楚寻欢和韩克就已经解决完了。
转头一看,那杀手头头果真从内阁飞了出来,瞬间倒地,嘴里不停的吐着血,染湿了黑巾。
他抬起头,望向那抚琴人的眼里竟露出一丝惊恐。
“你不是秦子息!”
男子平然抬眸,深邃如古潭的眸子闪过一丝湛蓝,格外惑人。
“我不是,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