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记

　　近乎疯狂的跑下山去，远远就看见村口有一个巨大的牌匾，早已被时间磨灭了痕迹。乡村很是大，修建大多数都是由夯实的黄土所制，三三两两成群。

　　七小我私家接连下山，直接突入乡村之中！身后被追逐的感受一下子消失，王小能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路向下让小腿肌肉紧绷，现在有些控制不住的哆嗦。

　　这个乡村一片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气。

　　在已往的三天时间，整个世界都没有泛起哪怕一点属于人类的痕迹。这个乡村的泛起，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哪怕这里荒无人烟，但至少有一个地方可以留宿了。

　　“找一间好一些的屋子，先在那里驻扎下来。”王小能望了望四周，建议道。

　　这个建议很快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三日以来的疲劳让他们每小我私家都精疲力尽，若是继续再奔忙下去，就算没有被鬼杀死，他们不会怀疑是否有人会彻底疯掉！

　　入眼处是满目疮痍，岁月在这里留下沧海桑田般的痕迹。这些普通的民居早就被风侵雨蚀了半边，无法住人。他们一路走进来，看着这被时间遗弃之地，似乎走在世界边缘。

　　“这个地方，起码有半个世纪没人住了。”姜寒徐徐开口：“就是衡宇里面都长满了杂草，恐怕再过上一百年，这里就再也没有一点人类的痕迹了。”

　　“不，那可纷歧定。”王小能却不置可否，他指了指前方的一处地方：“你看那里。”

　　他所指的地方，是一处坐落在乡村中心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颇大的宅子耸立，外围是青色灰瓦砖墙，爬满了无数爬山虎。砖墙约莫三米高，远远可以望见里面的修建物——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在这个朴实无华的乡村中泛起一栋洋房，显得有些太过反面谐，一眼就能望出来。

　　“走，去看看。”

　　荒芜的大地上，这样一座宅子简直引人注意。踏入院门，似乎穿越千百年的历史，一下子回到了遥远的明清时代。里面有好几个院落廊庑，唯有中央的正房具有近代气息，像是制作在民国。

　　这里的玻璃充满灰尘，污浊的似乎拂上一层雾。视线穿过迷蒙灰尘，看见里面一个个在杂乱蛛网之间摆放的物件，诉说着此地无数年来的死寂萧疏。

　　“是发现什么了吗？”

　　身后一个较为浑朴的男中音响起，王小能头也不转，似乎在沉思什么，半响才开口：“我总觉得，这里应该会有一些工具。”

　　“什么？”

　　“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在整个镇中应该也是很是富足的人家，就算不是镇长，也应该是一些大户人家，这个村子当年发生的事，应该能在这看到一点什么。”王小能说：“夜幕快落，今夜我们就住在这里吧。若是有什么危险，再立刻逃出去。”

　　一边说着，王小能推门进去，抬起头望着这间衡宇。装饰气势派头有些像上世纪少见的英伦气势派头，就连窗帘都是典型的苏格兰格子，壮丽中带有古典风姿，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而充满了风尘，墙上斑斑驳驳是岁月的痕迹，姜寒还注意到外围是罗马塔斯干柱廊围绕，虽然不大，但能想象这户人家在其时的年代一定算得上是富足人家。

　　一共有三层楼，王小能等人走上了第二层，选择了一间较大的房间。他很快将背上的背包卸了下来。虽然这个宅子很是大，但他们几人并没有离开的太远，若是疏散开的话，很容易会出什么危险。而住在一起的话，只要轮流值守，就是睡觉也没什么问题。

　　落日的余晖透过墙外的爬山虎投入房间内，一切都显得有些影影绰绰。姜寒审察了一下这个屋子，开口说：“这里……应该在当年，就是这间屋子主人的主卧吧。”

　　床铺早已搬走，但依旧不故障他们看见这间屋子的奢靡装饰。正中央的地方镶嵌着一个壁炉，里面的灰烬早已分不清是木炭灰照旧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尘灰，上方则是有着两个壁灯，可以想象的出在那遥远的民末年代，有一个女人卧在床上期待少流令郎，或许床头还摆着一本张爱玲的著作，诉说着那个年代的离合悲欢。

　　那些早已是已往，而他们则要考虑当下。

　　简朴整理了一下，草草扫除一遍，随后就着玄色的灰尘和满地斑驳坐了下来，王小能没有关门，反而是随意找了个物件顶住了房门……因为一旦门被鬼堵死的话，他们将彻底被困死在这里。

　　这里无时无刻都有危险。

　　五人坐了下来，俞向晴想起了柏向文和邝智诚，不禁有些为他们二人担忧。转身看去，秦贺和陶信华率先沉甜睡去，整个房间还醒着的只剩下她和王小能，姜寒三人。她想要向后靠去，双手枕在地上杂乱的铺子当中，突然觉得似乎枕下有什么工具。

　　右手伸进去，俞向晴摸出来一个工具，这是一个黑皮的条记本，年代久远，纸张早已泛黄。跟所有有历史的文物一样，它也在散发着某种古朴的吸引力，就像在说：“嘿，想听听故事吗？”

　　弹走上面笼罩的灰，既而掀开。那像是一本住在这里的人的日记，落款是文萱，她很快读了出来——

　　这是一个民国的故事。

　　民国三十二年，抗战第12年。这里原来只是一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村子，厥后南下逃难的人多了，相互结识定居，才逐渐形成一个如此大的聚落。

　　民国三十二年8月16日，天气，晴。

　　我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嫁入对头的，他们据说是那遥远的商朝九候的子女，也是这周围周遭数十里唯一的富足人家。那一天的天气很晴，人生第一次身着婚纱，落在红纱毯上，对着远方的亲朋致意，在车窗的倒影中能看见我自己。我朝她挥手致意，镜中的她也同样像我挥手，挥手作别我的已往，未来也在挥手迎接我的到来。而这一天，则是我前后人生的转折点。

　　我和他相距不远，他叫仇天佑，是这对头老爷唯一的独子。我们在西南联合大学相爱，他冒死带我穿越重重战火的沦陷区，来到了这里，这是他的家，以后也会是我的家。我爱他，正如像他爱我一样。

　　昨天的婚礼很盛大，但这里远离昆明，没有太多的亲朋在，只是全村的人都来祝贺我们的新婚。这些陌生的村民虽然文化不高，但可以看出都是真心的，只是我内心另有点犹豫，这个地方如此关闭，我以后真的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新婚第二夜写下这段文字，透过窗外，凝望外界无垠草原，我认可我不喜欢这，但那又如何呢？我爱他，他爱我，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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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三十二年，10月4日。

　　我有身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将我原本正常运转的世界一下子全部打乱了。我和天佑原本是没有计划备孕的，怎料世事无常，基础赶不上变化。

　　我有身了，他们却像是比我更紧张，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厥后，天佑告诉了我一个这里的秘密——

　　对头原来人丁兴旺，作为一个大户人家，上一代自然少不了纳妾。而在二十五年前，自从仇天佑出生后，这个村子像是被下了诅咒一样，再无任何一名婴儿能乐成存活下来，要么就是在有身时流产，要么就是降生下来后夭折，再也没有一名新生儿了。于是仇天佑就成了整个村子最后一人，也是对头老爷的独子，职位尊贵可想而知。而我肚里的孩子，也很有可能是对头下一代的独苗，所以他们很是看重，那可是唯一的希望啊！

　　得知了这个故事后，我开始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担忧起来。我和天佑都不相信诅咒之说，但如此事实摆在面前却让人不得不信，它真的能够保住吗？天佑说可以去外面生育，但如今外界战火纷飞，在哪里都不宁静。

　　 God bless me！虔诚祈祷，希望他能够放心降生下来，究竟这可是我的骨血啊。

　　……

　　民国三十三年，2月14日，阴。

　　今天是我和天佑在一起的第三个情人节了。从三年前那个舞会夜晚我结识天佑，到我嫁入他家，一切都如梦一般。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我努力在保证营养的前提下保持身材，天佑让我不要担忧，先牢固把宝宝生下来再说。

　　我的公公，也就是天佑的父亲是一个很是死板的人，几十年如一日的遵守着他们家祖训和一些规章，哪怕我有身了也要每天清晨去给他们请安。但今天，似乎是在天佑的恳求他，他同意对我网开一面了，让我在有身期间无需再每天早起请安。

　　这虽然是一个好消息，可以让我免去每日清晨的许多劳累。午后，天佑告诉我他可以驱车去外围走走，外面的世界战火连天，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这个地方离上海不远，但那里已经是日占区，贸然出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我在重庆的时候见过日军的轰炸机，更是听闻了惨绝人寰的较场口大隧道窒息惨案，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但耐不住天佑的邀请，我照旧计划与他出去走走。

　　因为担忧我的身体，天佑开的很慢，足足半天以后才到上海的界限。哪怕经历过战火，这里依旧人流熙熙攘攘，

　　夜色开始迷恋，徐徐有乌云密布。天佑在SH市有几个朋友，今夜我们就住在一个朋友家，晚饭后则是加入舞会。坐了一天的车，我早已很是疲惫，但天佑却执意邀请我去——盛情难却，我只好陪他一起，谁让他是我深爱的男人呢？

　　嫁入对头半年，我的技术早已不如当年，天佑的舞姿却依然优美。舞会进行到了一半，他轻轻搂着我，突然打了一个响指，灯光刹那间笼罩了我和他，周围是鲜花洒下。天佑说，他在村中求婚并不为世人所知，今日在上海各界名流的见证下，他要对我，再求一次婚。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和他的身上。我捂住了嘴巴，这个男人，总是能无时无刻的给我惊喜！我看见他单膝跪下，掏出一个礼盒，轻轻对我说出了那几个字：“文萱，嫁给我吧。”

　　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一个情人节，我将会彻骨的铭记。

　　厥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听天佑事后说，我应该是昏已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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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三十三年，2月19日，晴。

　　我醒来的时候，我还在上海，而且在中国红十字会总医院里。天佑就在我的床边，默默的看着我。

　　医生说我的心肺功效欠好，今后要制止情绪太过激动，否则另有可能晕倒。但人有的时候如何能控制情绪？天佑对我求婚的时候，那一刻，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等医生走后，天佑却告诉我，我们不回去了。等我苏醒，他就带我远走高飞，离开上海，去更远的地方，去香港，然后想措施离开中国，一辈子都不回来。

　　我问为什么？天佑徐徐告诉我一个可怕的传说——

　　他们家族从来都不是什么商朝九候的子女，而是传承于某一个神秘的家族，就像是萨满巫术一样。难怪他们要独立于世外，只存在于那一个远离世界的荒芜大地之上，为的，都是世代需要守护的秘密。

　　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险些决定着一个时代的命运和兴衰。每一代的族人宿命在此，那是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工具，任何违判之人，都市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对头真正的起源来自于关外的赫图阿拉，在其时是女真盛名最旺的萨满祭司之一，时代传承下的血统，让他们在女真各部中无比尊贵。哪怕是在“分其枝，离其势”的年代也没有人敢对他们有所不敬。一直到了厥后，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执意要下山海关反明，却遭到天佑祖上的阻挡，既而遭到迫害，余下的族人被迫南逃入关，一直逃亡到这片江南之地才定居下来。今后被迫改汉姓为仇，一直延续至今。

　　迁居在这里，乱世之内，他们为保持血统纯净，下令只能由本族之内近亲方可结婚，所降生下来的第一个子女要经过萨满仪式的洗礼，奉献给天地。族内一直保留有大祭司的位置，神秘无比，世代单传，凡人穷此一生难见其一面。

　　这是一个诅咒——若是不把子女奉献出去的话，整个家族的人就再也无法生育。唯有把子女献祭，腾格里才会解禁他们的诅咒，再次得以侍奉神灵。久而久之，族内的第一个子女被视为恶魔诞下的载体，只有杀死它，才气祈求神灵宽恕，祖神呵护，家族得以繁育下去，既而重复这个历程。没有人能够破解它，古老而神秘的力量随着他们血脉流淌而在江南大地上延续，哪怕是清亡了，再也无人记得他们，这个历程也不会被打断，或许会亘古流传，直到永远——

　　近亲结婚一直维续了整整百年的时间，一直到18世纪中叶刚刚被迫破除。这也是他们遁世不出的原因，必须要确保血统纯净，每一代族人的的配偶必须要经过精心挑选，确保切合规则，才气够与其结婚，降生下来的孩子传承命运。第一个孩子奉献生命给神明，而第二个孩子也需要由祭司养大，直到八岁之后母亲才气与他晤面，那时双方早已成陌人，就算能够相认，情感也不如寻常母子，往后的子嗣更是要重复这个历程。女人对他们来说，并没有清朝格格那般的待遇，而只是一个精心挑选出来的生育机械，是这血脉衍流的一部门。

　　而这一仪式传承千年，从未曾变化，甚至一直到了近代以后也未曾消失，而是保持至今。

　　他们的血液中流淌着最高尚的尊严，这样的一个家族存在生来就差异于凡人，没有自由。天佑是他们这一代的独子，而我——对他们来说，则是承载着更可怕的任务。

　　听完这个故事，我哆嗦的问天佑：“这些事都是真的，那我岂不是要被禁锢一辈子？另有我们的孩子，他……”

　　话还没说完，天佑趴下来吻了我，告诉我不要担忧。他坚定的看着我说：“没关系，我带你逃出去。为了你，家族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我只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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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三十三年，2月24日，阴。

　　我身体好了以后，天佑立刻托付朋友购置了相应的物资，准备前往香港。他说他父亲只给了五天的时间，五天后他们还没有回去，那绝对会发现猫腻，想方设法的抓他们回去。他也因此不敢坐飞机，因为现在已经是第六天了——若是还留在上海的话，恐怕很是危险。

　　做好一切准备，我们立刻动身前往机场，不敢有丝毫延误。在早已成为沦陷区的上海，飞往香港的飞机是少少数，在日军严管之下更是困难重重，天佑险些动用了一切关系也才弄到两个名额，恰好是我和他。

　　去的那一天，天色很阴沉，水滴险些要滴落下云檐。我和天佑上了飞机，天佑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我忍不住作声慰藉他，他却抓住我的手告诉我没事。但他的手仍在发抖，随着轰鸣声响起——我们二人的命运飞上了万米高空，时间画出曲线，蜿蜒的看不到未来。

　　日记本我依旧带着，纪录下我人生中的每一次事件。在飞机上我写下这段话，双手合十，为我的后半生祈祷，祈祷能与他永不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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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三十三年，2月25日，阴。

　　甜睡中被惊醒，我望着四周。这里已经到香港了？天佑说不是，这里只是广东佛山而已，我们要在这里下机，然后再辗转去香港。

　　因为香港是前英殖民地的原因，此去的历程异常庞大。天佑找到了另一个来往于两地的朋友，叫周栋，他可以部署前往香港的路径和车。很快，去香港的车部署在两天之后，天佑带我在朋友家的宅子住了下来。

　　虽然如此，但他看上去仍然有些忧心忡忡。晚上的佛山街头人流不少，能留下来的多数都是当地的大户人家，但也免不了被日军劫掠。出城之后尽是一片萧瑟，人去皆空，

　　入夜，看着天佑依旧满面愁容的坐在沙发上。我牵着他的手，轻声问：“只有两天时间而已，很快就会已往。到香港之后，一切都市好起来的。”

　　奇怪，我居然比天佑更平静？或许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给了我勇气，哪怕天涯海角，我也愿意追随。

　　天佑起身，抱住了我，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语气居然带有咽音：“父亲的行动很快，两天的时间已经太慢了，我担忧，我们……”

　　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举动让我自己都惊讶：“不要说这种话。我们自己的命运，自己来掌握。”

　　就像帕特里克·亨利说的——不自由，毋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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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三十三年，2月27日，阴。

　　上了车，空气沉闷的似乎要堕下世界。我们把险些所有的行李都抛下了，只身前往香港。只要人在，没有什么事是不行以重新开始的。

　　几个小时后，到了香港界限。车子被例行拦了下来。排查的人看了我们一眼，突然盯着天佑，说：“你的名字，是不是叫仇天佑？”

　　他连忙否认，伪造身份的事他朋友早已在治理，但还没有这么快下来。他慌忙之间临时用另一小我私家的名字冒充：“我叫周栋。”

　　“下车。”那人并不领情，用险些命令式的口吻说。

　　天佑没有措施，我们三小我私家都下了车，既而到了一件小屋子里面。那里面没有任何光线，墙壁是酷寒的水泥瓷砖，没有半点温度，就连窗户都装着铁栏杆，犹如一间囚牢。我在里面坐了下来，很快天佑却被见告要被独自带走，我们二人离开，只剩下我独自坐在这里，眼睛不停在黑与白之间交替，也不自觉的焦虑起来。

　　他是不是被发现了？天佑家族的势力如此之大，除了国内的人脉之外，居然可以与日军也有友爱吗？一切的料想都是徒劳，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紧闭的门突然间开了，走进来一小我私家，目光似乎有些庞大。他说请我出去，他们已经视察完了我和天佑二人，并没有问题，这就放我们去香港。

　　我跟他走出来，到一间大厅之内，但天佑却没有来。我问他天佑呢，他却支支吾吾的回覆不出来，最后给了我一杯水，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很快就可以出去。

　　我喝下了那杯水，接着我就昏迷不醒了。所以这篇日记是我在3月1日写下的，那时，我刚刚从长达两天的昏厥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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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三十三年，3月1日，雨。

　　这里是一间院子，但似乎阻遏世外，墙壁整整有三米高。我在这深宅大院中醒来，既而被见告——在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前，我不行能出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天佑不在，公公不在，熟悉的一切人或事或物都不在，整个宅院空空如也，除了我的寝室和大厅有一些装饰之外，再无他物。除了这本日记还在贴身存放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工具陪伴我了。我像疯了一样冲出去，摇晃着上了锁的大门，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要用声音吸引别人将我救出去。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周围基础没有人，在高达三米的墙壁之下，我也无法看见那外面的世界，无法明白自己身处那边。

　　一瞬间我想到了死。在找到绳子上吊的前一分钟，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隆到了最大的肚子，放弃了这个想法。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我和天佑恋爱的结合，无论如何，我也要生下他。

　　天佑再也没有来过，除了来送饭和扫除的人以及屋子里住着的一个看房的阿姨之外，这里再也没有别人。我曾问她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欲言又止，险些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又止住了唇。哪怕是我再三立誓不会说出来，她也只是缄默不言——缄默沉静如此，睁眼看世界的通道已经被关上，是那院子的铁门，也是我心里的门。

　　我想，她也一定是受过什么胁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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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点一点已往，在这的我恍如木偶，过着机械般的生活。我曾以绝食抗议，以自杀抗议，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我都放弃了这些念头。我不知道世界上另有什么事能支持我活下去——或许我和天佑的相爱，本就是一场错误？

　　写下这行文字的时候，我已经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一整天日复一日的生活，足够一小我私家失去对世界的所有感知，忘记了时间，空间，忘掉了外面的世界战火连天，整小我私家也变得浑浑噩噩起来。我想，就此停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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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要生了，这几天胎动的很是厉害，险些每一夜都辗转反侧。我的生活似乎有了一点盼头，这个房间里除了我和看房的阿姨之外，还多了第三小我私家——我的孩子，上帝赐予我的礼物。

　　他的到来，就会是我生活的改变。无论如何，他也是对头的宗子啊！是不是他出生了，天佑就可以回到我身边了？此时现在，我只想要看他一眼就够了。

　　一直到某事某刻……现在，我开始时不时的孕吐，头晕到天旋地转，像从万米高空坠落！这是这几天来第频频了？但这一次似乎更强烈，我告诉了看门的阿姨，她突然很紧张的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串号码——这个电话一直是藏起来的，这么久的时间，我都没有见过。

　　几个小时后，来了一批人。在那些人群中，我望见一个身影，像是天佑，但比他更矮几分，却透着我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威严。公公，他来了，到了我这里。

　　门打开，我冲到了他面前，这时我才看见外面的世界。这里是一片山峦之间，模糊有些熟悉，距离天佑家所在的村子并不远。我看着公公，并没有屈服他的气势，问道：“天佑呢？”

　　“你会见到他的，但不是现在。”他冷冷的说：“你现在需要去的地方，是家，那边会有医生给你接生。”

　　“不，那不是我家。”我倔强的看着他：“我不属于这里。”

　　他有些恼怒的看着我，突然扬起手，直接打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很重，直接把我打懵了，我险些摔倒，被人扶住，坐在地上有些发懵。

　　“带她走。”公公的话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极重，砸在我的心上。不，眼前这人不是我的公公，他是魔鬼，是说谎人的父。

　　接着，我就感受到一阵晕眩。腹中的胎儿剧烈的动了起来，像是要替我反抗。但他踢得可是我啊！我看到下身有血流出，接着，是某个工具击碎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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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处在对头的宅子里面，身旁是我的孩子。它是一个畸形婴儿，五官扭曲，没有左半边的头颅，身体也小的太过可怜。

　　天啊！有身十月，我就剩下了这么一个怪物！我只来得及看他一眼，他就被仆人抱了出去，甚至连哭泣声都未曾发出。随后是天佑进来了，他默默的看着我，眼中有说不清的心疼，他照旧爱着我的——哪怕对命运的反抗已经失败，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徒劳。

　　我想要努力控制情绪，但怎么可能！天佑蹲在我的床边，对我轻轻说了一句话。

　　“我们的孩子，不管怎么样，哪怕他是一个畸形胎，我都市永远爱它，记着那是我们两人的结晶。”

　　仅此一句话，我早已无法言语，按耐不住内心的颠簸。而在这时，公公进来了，没有避忌我，对天佑淡淡的说了一句话：“祭司已经看过孩子了，今夜就会执行仪式。”

　　这个消息让我很是惊骇，我的孩子还能保住吗？看着天佑发白的嘴唇，我像是知道了什么，从公公那鹰隼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两个字——

　　献祭。

　　这个孩子，恶魔的化身，他们要拿去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