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暗叫一声“好”！
张大叔这一记助攻来得真是太实时了。
韩彦立刻配合地面露为难之色，歉然婉拒道：“多谢李掌柜一番美意。只是，家中与王记马行的账房先生相熟，若是舍近就远，难免……”
“令郎且慢。”李晖马上急了，也顾不得礼仪风度了，直接侧身一步拦在马车前，一脸殷切地恳求道，“我行里那两匹马，一者纯白，一者纯黑，均是高峻神骏，岂论是脚力照旧耐力，那都是顶呱呱的！
“令郎不如先去看一看，再做决定？
“如果令郎不满意的话，再去王记马行看看也不晚啊！”
见李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韩彦遂顺水推舟，拱手笑道：“既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还请李掌柜前头带路。”
“哎，你怎么……”张猎户张口要劝阻。
韩彦转头笑着抚慰道：“张大叔莫急。不外是李掌柜盛情难却，咱们先去他那里看一眼而已。若是那两匹马不合适，咱们再去王记马行挑选也不迟。
“李掌柜难道还会强买强卖不成？”
后一句，是冲着李晖去的。
李晖心里急成一团，倒是恨不得强买强卖，却也知道那不外是想想而已，因此只得言辞恳切应和道：“这个虽然，虽然！令郎尽管放心！”
张猎户见此情状，倒也欠好再多说什么，便揣着手坐回去，不语。
“几位请随我来。”李晖见状，赶忙笑道，“小店就在前头不远处，几步远的距离，眨眼的时光就到了。”
说罢，当先一步引路去了，脚步匆促，像是生怕韩彦会忏悔一般。
韩彦扬鞭驾马，随后跟上。
然而一直到街道尽头，李晖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脚步一拐，直接往街后行去。
韩彦一紧缰绳，喝停马车。
听到身后的消息，李晖赶忙立住转头，一脸惊奇地问道：“怎么了，令郎？”
韩彦面色上带着笑，眼底却戒备沉沉，笑问道：“这一条大街都逛完了，怎么还没有到贵店？
“李掌柜先前可是说，贵店离着百味居不外是几步的距离，眨眼间就到了。”
如果这个李晖是故意漏出话风，来引他上当的话……
那街后背静的犄角旮旯里，可比这大街上方便动手多了。
李晖闻言，马上脸色一红，拱手讷讷请罪道：“还请令郎莫怪。先前是担忧几位嫌小店太远，不愿屈尊前来相马，所以在下这才无奈隐瞒的……”
话都说到这田地了，李晖爽性也不再隐瞒，苦笑一声，摊手道：“几位适才也说了，在这秀水河子镇上，人人都知道要挑好马就去王记马行……
“在下原来在临街也是有门脸儿的，虽然比不得王记马行敞阔，但是接客洽谈业舯坫是体面。
“可是这生意越来越欠好做……
“在下也是能省则省，便舍了临街的门脸儿，在这街后租了院子，既方便养马，有客人上门了也有地方接待……”
韩彦一面掂量着李晖话里的真假，一面仔细地视察着他的神色。
虽然这理由听起来通情达理，而且李晖眉宇间除了内疚窘迫不甘又无奈，倒是一派坦诚，不像是在撒谎，可饶是如此，韩彦也不敢拿小望之的安危却冒险。
默然思索片刻，韩彦就有了主意。
“原来如此。”韩彦释然一笑，朝巷子里看了看，道，“不外这巷子狭窄，路面不平，驾车也欠好通过。不如这样吧，张大叔，你们先留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周围海不扬波的并不见什么危险，再加上这青天白昼的街上往来都是行人，张大叔又身强体壮的，倒也不惧李晖有什么花招。
眼下好不容易抓着点苗头，他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
不管怎么说，先试试能否从李晖嘴里打探出点什么来。
“诶？不用我随着去看看了吗？”张猎户愕然。
说好的让他资助好好地掌掌眼呢？
“就两匹马而已，好歹我也能瞧出个差不多来。等转头需要去王记马行买马了，张大叔再陪我去相马，免得可选择的太多，我反而挑花了眼。”韩彦笑着解释道。
张猎户一想也对，遂笑着点颔首，接过缰绳，敦促道：“那你快去吧！快去快回。也别急着做决定，究竟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总得货比三家不是。”
韩彦笑声应了。
李晖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合着这爷俩儿真的只是来看看，心里头还惦念着王记马行的马呢！
“令郎里面请。”李晖强颜欢笑，躬身做请，殷勤备至地将人往里迎。
韩彦颔首致谢，阔步迈进小巷。
一直坐在车上缄默沉静不语的舒予，看着韩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眉头轻蹙。
她总觉得，今日的韩彦从百味居开始，就随处都透着一股子反常。
不外，既然韩彦有心要瞒着，那她也欠许多几何问。
舒予暗叹一声，自去和小望之玩耍。
午后的大街上，行人三三两两随意闲逛着，街边的小贩叫卖也是有气无力的时或一声，并没有上午的喧嚷热闹。
张猎户估摸着韩彦瞧马得好一会儿呢，便将车子赶到一株大树下纳凉。
舒予闲来无事，就跳下车，到旁边掐了一把箬叶回来，十指灵活地上下翻飞，给小望之编草蚂蚱玩。
小望之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抓着剩下的那些箬叶胡乱撕开又扭来扭去的，想要学舒予编蚂蚱，结果自然是扭得乱七八糟的，气得小望之一着急，将手里的箬叶全都扔在地上，还愤愤地踩了两脚。
“嘿，这小家伙儿，脾性还真大！”张猎户一面拿草帽扇凉爽快，一面嘿嘿笑道。
张李氏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就要下车，将小望之抱在怀里哄。
舒予停下手中的行动，冲张李氏轻轻地摇头劝阻，然后转头看向小望之，温声且耐心地教导道：“做欠好的时候，不要着急，更不要胡乱发脾气直接放弃。
“你去把箬叶都捡回来，姑姑手把手地教你编草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