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因惊恐到极致而瞪得老大。恰似要掠夺空气中的所有氧气,容语张大了嘴,疯狂贪婪地呼吸着。
入眼处是一块雪白的墙面。
或许在刚刚醒转的人看来,这墙面白得着实晃眼,但与那乌云笼罩、电闪雷鸣的雨夜相比,这截然相反的情况倒是令容语稍稍放下一丝紧张情绪。
她茫然地朝着前方眨了眨眼,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眶不禁.氵显.润起来。
“我……解围了?”
微微哆嗦的声线,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显得仍有些不行置信。
“是啊,你终于醒了。”接口的是黎清。
虽说被容语弄出的消息吓了一跳,但人总算是醒过来了。心头那块名为“担忧”的悬石终于落了地,黎清肩上一松,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落在容语眼中却仿如针刺,叫她眼瞳微微一缩。
“黎清?”
“嗯,是我。”黎清应了声。
“你怎么在这里?”容语戒备地看住黎清,随后似想到什么,骤然紧张起来,缩起身体左右看了看,仿若念咒般自顾自地低喃,“差池……她在才好……这样他就不会再脱手了……”
“有什么问题吗?”黎清问道。
眼前的容语简直像一只惊弓之鸟,眼神忙乱地四处扫着,似乎在逃避什么工具。
随着后者的视线检查了遍,黎清疑惑地又补了一句:“你在找什么?”
“没……”面对黎清的提问,容语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左思右想却又有些不放心,犹犹豫豫地开口唤道,“黎清……”
“嗯?”从容语的神态中嗅出一丝异样,黎清应了声,看着容语静静期待着她的下文。
“黎澈。”
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容语紧盯着黎清,一瞬不瞬,她想从黎清眼底寻出答案。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一层近似不解的茫然。
“什么?”黎清问。
“你不认识?”容语不放心道。
“我该认识?”黎清奇怪地反问。
“没……”容语勉强扯出个笑,神色有些无措有些忐忑,视线胡乱飘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看住黎清,语气骤然放软了下来,“清清,我想请你帮个忙,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容语。”
缄默沉静了一瞬,黎清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你平常不是一直喊我‘黎清’的吗?”
“有什么就直接说。”
“照旧你觉得,以林飞飞那样的语气托付我就不会拒绝?”
“没有,我没有这样想……”被人戳破了意图,容语马上觉得有些尴尬,她紧紧咬住嘴唇,矢口否认道。
说实在的,如果有的选择,她打心底不想求黎清。
但,那个像修罗一样的男人所埋下的恐惧与随时随地可能陷入绝境的不宁静感又让她眼中浮现出些许挣扎——
“你以为……你逃得掉么?”那个叫黎澈的男人曾经这么说过。
容语有种预感,如果对方真的执意纠缠,那么恐怕即是不死不休。
即便能够又一次从对方手中侥幸存活,那种让人几欲发狂的窒息感她再也不想体验第二遍!
死亡的阴影已深入骨髓,每每想起,便令容语冷得全身发颤。
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时候,恐惧早已胜过了自艾自怜与尊严,强烈的求生.谷欠.令容语再也忍不住了。
以近乎恳求般的语气,情绪积攒到极致,还未开口,两行眼泪便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容语小声哭泣起来,看起来确实无助到了极致。
“求求你……黎清……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回事?”黎清皱了皱眉,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否则容语不会如此失态。
“有人……有人要杀我……”
“是谁?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黎澈。”
“黎澈?”
“嗯……你还记得于穆和孟琳在海鲜大酒家请我们用饭的那一天吗?”容语问。
黎清点颔首。“记得,怎么了?”
“给我们上菜的服务生,戴着口罩的那个,他就是黎澈……”
“知道他姓甚名谁,还知道他事情地址,这样就更好办了——”略一思忖,黎清立刻有了决断,拉起容语的一只手,“走,我们直接去派.出所报案。”
“报案?”容语呆滞了一瞬,很快反映过来,反扯着黎清的手身体却不停往后挪去,“不!不行!求你了,黎清,我们不要去派.出所好欠好?”
透明的输液管从床边斜斜垂落着此时已经紧紧绷直,输液管末端连在容语的手背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中扯出。
黎清担忧容语把针头挣开,立刻松去手上的力道。
“我们不去了。”她站得笔直,挺拔的身姿犹如一棵松柏,以无可反驳的语气,“报警,请警.察来医院也是一样的。”
说完便拿起手中电话,解屏后正要拨打,却被突然起身的容语一把夺过。
“给我。”黎清向容语递出洁白手掌,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坚持。
“不!不能报警!”容语摇了摇头,迅速把双手藏到身后。
因为遭受了剧烈扯动,输液瓶在支架上仍不住晃动着。
“你知道的,这是杀人未遂,而且对方另有再行凶的可能性。如果不把人抓到,明天遇险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别人。”
黎清望向容语,目光如一把利剑直指人心。
“所以我们必须报警。”
“把手机给我。”
“不……你不知道……”容语畏惧得再次哭泣起来,“横竖我不能让你报警……”
“为什么不能报警?”黎清不解地追问,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声音骤然冷厉起来,“是不是对方威胁的你让你不要去报警?”
她试图说服容语。
“你应该知道,如果真的凭据对方说的去做,反而会让你越来越被动,也越来越危险。至少,你得给我一个不去报.警的理由。”